昏暗的房間內,一群青年圍坐在八角籠邊。

兩個稚嫩的少年正在八角籠內赤拳搏鬥,他們的臉上早已佈滿了烏青,甜膩的血珠逐漸不斷從身上滴落。

但兩個人卻都沒有放棄,直到一方倒地不起後,這場無意義的鬥爭才勉強畫上了休止符。

隨著勝利的公佈,圍觀的眾人逐漸散去,只留下一個倒地不起的孩子困在籠中。

林睿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他在房間內站了很久。

直到人群散去後,才拿著沐小云遞給他的食物走向了八角籠邊。

那個被沈重儀說是早些年失了聲的他,此時卻開了口,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清涼。

“還起得來麼?”

地面上,少年手指微微抖動,隨後,一點點支起了身子。

他猛的吐了一口嘴中的血水,嘟囔道:

“死不了。” 隨後,接過了林睿手中遞來的餅乾大口咀嚼著,用著那囫圇不清的聲音詢問道:

“江山呢?”

“還活著吧。”

“跑出去的好,也不知道那個老男人到底怎麼想的。

採陽補陽,啐,可笑至極。”

“你呢?不試試看麼。”

“我的願望可不是一個人走出去啊,早晚有一天我要帶著哥幾個推翻這裡。

嘶 ~ 疼疼疼,你幹什麼啊!?”

男孩說話間,林睿的手觸碰到了他的身體,隨後猛的按了下去。

“明天應該就好了。”

“得兒,謝謝您唄,但是,您老能不能別老打斷別人的說話啊。

啊?林睿。”

回應的他的,只剩下男人擺手走去的背影。

......

天使院中的孩子大多是在父母遺棄後,被沈重儀從路邊撿來的,還有些,則是透過大量的食物跟人販子換取到的。

誰能想到在已經 2042年的今天,在這個病毒爆發的世界,依然存在著人口販賣的生意。

而這些人販子換取孩童的路徑,也非常簡便。

很多父母甚至會選擇,自願送出他們,只為換取到一塊餅乾(壓縮)。

人販子手中的小孩,往往是末世之中的搶手貨。

除了,少部分的戀童癖會收集兒童以外。

在這個食物緊缺的時代中,天然行走的「新鮮食材」受到了人們的狂熱追捧。

大多數沒有基地庇護的人們,在失去了食物後,紛紛打上了同類的主意。

相比於大人來說,小孩的口感也會更加細爛,軟嫩。

所以在人販子轉手售賣時,小孩子的價格一般會成幾倍翻漲,甚至優於了女人。

很多人,就是看中了其中的豐厚報酬,最後做起了皮肉的生意。

與普通的人販子相比,沈重儀操作則顯得高尚的多。

他帶回來的孩子,都會在天使院得到統一的培訓,待有了一定的價值後,才會被各個買家選中帶回。

其中,也不乏有各大基地會丟過來一些所謂的——問題兒童。

一群人魚龍混雜的齊聚在這裡,有了統一的稱呼:「天使」

他們在基地中,學習著各自生存的本事。

除了格鬥功法以外,天使院也培訓點插花、點茶;下棋、彈唱等業餘愛好,當然這要取決於老闆的要求。

大人們在挑選完心儀的品相後,通常會跟沈重儀提出自已的偏好。

他們有的人需要溫潤居家的,有的人需要專攻搏鬥的,大部分的天使,都會被傳授一些保衛主人的必備技能。

被買回去的天使們,幸運一點的可能在混亂中戰死,不幸一點的則會被持久的當做家人、保鏢甚至奴隸。

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但奇怪的是天使們都在祈求著,能遇到好一點的主人。

這其中當然離不開沈重議的重重誘導,在他的描述中,那些離開天使院的人只要服務好老闆,都會得到不錯的發展,每每開大會時,沈重儀還能拿出不少優秀的案例作為展示。

這行為也讓在天使院的眾人,一直堅信著幾乎渺茫的希望。

長期潛移默化的引導,讓絕大數人逐漸失去了自主判斷的能力。

沒有人願意放棄,這點殘存的希望。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林睿被退回後的那天。

最近的生意很是不好,收集了半月的李嬸剛從外區回來,她的身後跟著的是兩名半大的孩童。

大老遠,她就看到了門口擺放著的巨大盒子,還以為是哪個大人物送來的賀禮。

“嗨呦~~~這準是哪家大人物給送來的禮物,看看這精緻的包裝。

嘖嘖嘖,你們可得好好你學著點啊!要知道,向我們之中,供你們吃喝還傳授技藝的院區可是少見。”

李嬸一邊轉過頭,打趣的跟孩子們炫耀,一邊兩手不停的拆開了包裝。然而,在她回過頭看清包裹的一剎那,嗓子內爆發出了尖銳的爆鳴。

“啊!!這...這....”

李嬸被嚇得癱坐在地面,屋內聽見尖叫的沈重儀,也急匆匆的從屋內趕了出來。

“李嬸!? 怎麼了。”

“院...長.....” 李嬸的嘴唇顫抖,巨大的驚嚇讓她的嘴唇呈現出了烏青的顏色。

她手指顫抖的指向了箱子內,沈重儀順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只見,一具赤裸的男身被繩索捆綁著放置於紙箱內,氣絲遊離。

他的眼睛被蒙上了黑色的絲帶,嘴裡被塞入了圓形的球體,微弱的呼吸聲帶動著口中的小球發出嗚嗚的聲響。

男人的身上佈滿烏青,在舊傷未愈的情況下再一次增添傷痕。

那滿是傷痕紅褐色痂體表面,閃爍出了細微閃爍的光芒,傷口的邊緣處不斷流淌著暗黃色的膿液。

沈重儀只看了一眼後,便用大手覆蓋在紙箱上面,阻擋了身後其他人窺探的目光。

他的神色有點鐵青,但還是努力裝作慈祥的樣子,看向了李嬸身後的男孩,用著盡力平穩的語氣說道:

“嬸嬸有些累了,你們扶她回去休息。”

兩個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人用力的拉起了蹲坐在地上的女人,走回了屋內。

沈重儀摁在紙箱上的拳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

很快,兩個中年人從小樓內走了出來,將紙箱子一起抬回了沈重儀的屋內。

“林睿,還有救麼?”

男人一邊用鑷子挑出男孩傷口處的玻璃碎渣,一邊略帶恨意的說道。

“沈哥,他們玻璃粉撒到了肉裡去了,我根本挑不出來。

而且,裡面的殘渣會隨著血液不斷得流動擁堵在體內,林睿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能醒就行,我要知道...他進入武鬥派後發生了什麼。”

“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

說著,男人手指指向了桌子的方向,托盤上擺放著一團稀爛的肉塊。

沈重儀看著上面的肉託狀物體,愣住了神,蹙眉問道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