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星期天,葉肖妮難得沒有像往常一樣泡在公司裡,而是正常的享受了休息日的權利。

但是她既沒有在家一睡就是一整天,也沒有瘋狂購買奢侈品發洩。

而是驅車前往療養院探望葉聞天。

對待葉聞天,葉肖妮的感情非常複雜,說不恨是假的,因為如果不是他把持不住出了軌,也不會發生後面這些爛事。

連帶著他自己也沒有落到什麼好下場,葉肖妮母親被氣去世,葉聞天聞訊神經受到刺激,中了風,從此只能在療養院住院治療,神志時清時不清。

清醒時還能找到一絲葉氏董事長當年的風光影子,不清醒時則徹底變成了一個口角歪斜,誕水四流的惹人生厭的老傢伙。

但是要說完完全全的恨,那也不是。

畢竟葉聞天從小到大給過她的愛都不是假的,這個男人曾經在她的世界裡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是她一直以來最敬佩最親愛的父親啊。

葉肖妮回過神來,認真開車,不再回想以前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光,畢竟,那都過去了啊。

更何況,這幸福,只怕是葉聞天製作出來的假象罷了……到達療養院後,葉肖妮停好了車,便來到了療養院的大廳。

她昨日已經打電話來只會過了,因此此時她一出現便有一位面帶微笑的護士小姐迎過來。

“是葉先生的女兒葉小姐吧?請您跟我來,葉先生的病房在這邊.”

護士小姐非常專業。

“好的,有勞了.”

葉肖妮雖然疲憊,但還是禮貌的道謝。

“不客氣.”

護士小姐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好的,就是這裡了,您現在可以進去和葉先生單獨聊聊,有需要可以隨時叫我們.”

護士小姐盡職盡責將葉肖妮帶到病房門口後便離開了,給他們父女二人留下足夠的空間。

葉肖妮站在病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這是葉聞天入院後她第一次正式來看他。

因為對他間接害死母親的怨懟和公司事務的積壓,她一直抽不出時間精力來看他。

“呼--”肖妮緩緩吐出一口氣,推開了門。

剛剛來的時候護士小姐已經告訴過她,葉聞天現在神志不太清醒,可能不會對她的話有什麼反應。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但乍一看到躺在病床上嘴角歪斜,目光呆滯,對她的到來沒有絲毫反應的人時,葉肖妮還是忍不住心中哀慟。

那是她曾經頂天立地的父親啊,如今卻自作自受,變成了這幅樣子。

看著痴傻的父親,再聯想到公司現在秦佑銘一家獨大的情景,葉肖妮喉頭一哽,差點哭出來。

可她還是剋制住了,哭得再厲害,又有什麼用呢?母親不會活過來,父親也不會變成以前的樣子了,一切都變了。

葉肖妮穩定了一下情緒,向葉聞天走過去,努力做出一副輕鬆的表情,掛著大大的笑容,喊:“爸!我來看你了.”

葉聞天總算有了一點反應,扭過頭來看她,但目光仍是呆滯的。

葉肖妮再也忍不住了,她坐在葉聞天病床前,明知道他聽不懂,還是哽咽著把公司的近況告訴了她。

她並不指望葉聞天能突然清醒過來告訴她該怎麼辦,她只是憋了太久需要找一個人傾訴。

但出乎她的意料的是,當她苦澀地說到大部分股東都支援秦佑銘時,葉聞天的手突然動了。

他艱難的把手放到葉肖妮頭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就像葉肖妮小時候沒考好心情失落時那樣,無聲地安慰著她。

葉肖妮連忙抬頭去看他的眼睛--還是一片迷霧般的懵懂。

“爸--”葉肖妮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從療養院出來後,葉肖妮徑直回來家。

回到家沒多久,她又收到了韓晉華的簡訊--約她一起去祭拜葉肖妮的母親。

葉肖妮探望完葉聞天后,已是筋疲力盡,但她沒有拒絕,稍微休息了一下後又出了門。

開車到了陵園,韓晉華已經到了,正倚在車門上等她,手裡還拿著一大捧花。

葉肖妮走過去,看著他手裡的花,自嘲地笑了笑:“你都帶了花,我身為女兒卻什麼也沒拿,真是不孝.”

韓晉華看出她狀態不對,心裡著急,卻也沒急著問她到底怎麼了。

只是笑了笑,道:“你是伯母的女兒,自然不用這麼見外,花這種東西,也就是個形式,重要的是人不是嗎?”

“嗯,你說的對.”

葉肖妮似乎被他寬慰到了,露出了一個極淺淡的笑容。

二人並肩朝葉母的墓碑走去。

韓晉華先把花放到了墓碑前,然後便退回來站在葉肖妮旁邊,沒有說話。

葉肖妮凝神看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照片上的母親帶著淺淺的微笑,看上去溫柔又體貼。

葉肖妮佇立良久,終於說了話,聲音裡帶著強裝的堅強:“媽,我來看您了.”

韓晉華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他知道葉肖妮這是憋了太久了,需要發洩。

果不其然,葉肖妮靜靜地站著,身體突然顫抖了起來,淚珠一滴一滴往下掉。

然後,她毫無預警的跪坐在地上,對著葉母的墓碑嚎啕大哭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向母親斷斷續續地訴說自己的難處,想起現在公司的情景,她不由哭得更厲害了。

韓晉華在一旁看得心疼,臉上是情真意切的焦急。

等到葉肖妮發洩地差不多了,韓晉華才蹲下來,一把抱住了葉肖妮,無聲安慰著她。

葉肖妮愣了一下,緩緩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復又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