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最後一碗孟婆湯

混沌是四大凶獸之一。...

郭沫若寵兒，實力強大，少人能及。

混沌一直堅信，只要混沌動真格了，怎麼都能將對手撕掉三分。

直到今天，混沌的三觀被震碎重組了。

混沌，堂堂混沌，為了打架變成人形，最後被一個人類從洞府轟出來了？！

混沌氣得臉都紅了，張牙舞爪地再次闖了進去，怒吼。

“孟君！明明是混沌生氣，你生什麼氣？！”

孟君深吸一口氣，目光微深，好半晌才無奈地問：“你哪隻眼睛看著混沌生氣了？”

“不生氣你臉怎麼紅了？”

混沌指著他理直氣壯，“證據確鑿！”

……

在混沌氣得發抖的表情下，孟君抿唇半天，最後憋出一句話。

“想要什麼說，混沌補償給你。”

混沌一抹莫須有的眼淚，把書從懷裡掏出來，熟練地翻出一頁懟在他眼前。

“混沌要這樣！”

風吹過，薄紙張讓混沌輕鬆地看到裡面的圖。

混沌得意地笑了。

孟君神將，這一次，混沌一定能贏！

混沌的書又被孟婆沒收了。

混沌不理解，藏得好好的書，怎麼就被發現了呢？

混沌想了一圈，最後鎖定目標。

一定是孟君那個混蛋告密！

可惜，混沌現在沒工夫去找他算賬。

因為……

“婆婆，你別生氣了，混沌錯了嘛～”

孟婆攪了攪紫綠的湯，側身不理混沌。

混沌繼續湊過去。

“混沌這不是想用書上的方法打敗他嘛～所以才這樣～”

孟婆抬眼看混沌。

不知道怎的，她那張滿是皺紋又滄桑的臉上，眼睛顯得格格不入。

清秀乾淨，黑眸深邃，似乎有些眼熟。

像極了……誰呢？

不等混沌想清楚，孟婆就語氣有些莫名地問。

“你……看書找他，就是為了打敗他？”

混沌趕緊小雞啄米地點頭。

孟婆：“真的想用那些姿勢？”

混沌對天發誓。

孟婆：“嗯，答應你。”

混沌：？？？

最近混沌很餓。

因為混沌總在地府轉悠，沒有在回人間吸收”惡意”。

是的，兇獸的混沌，是靠著人間的”惡意”存活。

只要有“惡意”，混沌能不死不滅。

“婆婆，你說，為什麼地府的惡意混沌吸收不了。”

混沌摸著肚子徹底癱了。

地府，惡貫滿盈的人多了去了，可惜混沌無法吸收半分。

因為他們死的那一刻，惡意就消散了。

但很奇怪的是——

“婆婆，為什麼你的孟婆湯，能給混沌解餓？”

雖然不多，但也的確可以。

所以……孟婆湯裡，有惡意？

混沌不解。

惡意，還能被蒐集？

這不是天道才能乾的事嗎？

混沌來了地府最大的宅子之一。

因為孟婆說要給混沌做飯。

混沌開心不已。

孟婆湯好喝，飯肯定也好吃！

混沌坐在灶房的臺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腿，看孟婆在忙碌。

不知怎的，忙碌不已的孟婆……似乎不再彎腰駝背了？

也不再暮靄，反而有種疏朗俊秀的感覺。

恍惚間，混沌好像看到了孟君的身影，但再次盯視，卻又似乎是個幻境。

“婆婆，兇獸生病了要怎麼治啊？”

混沌撓頭問。

畢竟萬年來，兇獸也沒有生病的困擾。

“嗯？怎麼病了？”孟婆一頓，立刻轉身，匆匆走了過來，靈力仔細掃過混沌的經脈。

行動似乎還有點矯健。

混沌搖搖頭，“沒什麼啦，就是……就是……就是婆婆混沌有點對不起你……”

混沌越說越心虛，孟婆頓住了，疑惑地看著混沌。

“混沌剛剛一瞬間，把你看成了孟君那個王八蛋！婆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孟君怎麼配作比較？！”

混沌憤憤不平。

但不知怎的，混沌覺得孟婆似乎……有點僵硬。

孟婆為混沌洗手做羹湯。

感動！

這頓色香味俱全的飯，太太太好吃了。

重點是，裡面還有很奇怪的能量。

讓混沌有了飽的滋味。

“啊～幸福。”混沌舒服地喟嘆。

這頓飯，似乎讓混沌沉靜已久的修為，又有了些鬆動。

慢慢地，睏意加重。

混沌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中，混沌恍惚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驚得差點叫出聲。

“您跟混沌……？”

“您還要繼續當孟婆嗎？九大世間都等您回去呢。”

“您可以帶她回去……”

……

混沌翻了個身，還嘟囔了幾句。

“夢君，你真煩。”

一定是夢君那傢伙給混沌搗亂。

下次混沌要狠狠地揍他！

混沌見到了閻王。

雖然以前也見過，但都是混沌闖禍了，來翻翻生死簿給自己來個一筆勾銷的時候見過的。

說起來，混沌還挺喜歡閻王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混沌總比對其他幾隻兇獸要好。

畢竟，混沌需要動生死簿的時候，只需要說兩句就行。

而其他幾隻……是需要靠打架的。

“閻老頭兒，你咋來了？”混沌跳到了孟婆身邊，歪頭看著他。

“混沌來看看孟……大人。”

孟大人？同僚之間，閻王還是上級，這麼客氣？

果然，混沌家孟婆最厲害了！

混沌得意極了，轉頭就蹭蹭孟婆。

“婆婆，混沌餓了～”

孟婆跟往常一樣揉了揉混沌的腦袋，”混沌去做。”

混沌聽到了閻王下巴掉地的聲音。

嘖。

一把年齡，骨質疏鬆了吧。

地府的鬼，可能在地下太久，腦子都有點問題。

閻王過後，判官、牛頭馬面、鍾馗等都來了。

孟婆家裡喜提一打下巴。

……

混沌又見到了孟君。

準確地說，混沌又在夢裡見到了他。

但這次的夢境很奇怪，不是混沌跟他交流。

而是混沌看著夢裡的混沌，在跟他說話。

……

這場夢真久，混沌感覺都快看出了滄海桑田的感覺。

從夢裡的混沌，見到孟君就喊打喊殺。

到兩人開始偶爾見面，談天說地。

到……

混沌怒吼：“孟君，放開夢裡的混沌！你個登徒子！”

……

混沌被氣醒了。

想著夢裡的場景，忍不住“呸呸”兩聲。

怎麼破夢？混沌跟孟君睡？

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混沌抱著鮫人皮的被子，跑到孟婆的房間，鑽進孟婆的被子裡。

“混沌只跟婆婆睡！”混沌嘟囔後，就美美的開始睡覺。

只是……

在進入夢鄉的前一刻，混沌突然想起剛剛的夢。

那個背景似乎有點眼熟……

好像是……萬年前還沒有九大世間的模樣？

萬年前九大世間之前的記憶混沌早已模糊。...

特別是混沌還曾經過一場戰亂。

據檮杌說，那是兇獸生涯的混沌，最光輝的時刻。

可惜，這段記憶僅停留在混沌變回原形、躍進戰場的畫面。

而後所有記憶都消失了。

似乎被刻意抹去一般。

……

混沌甩甩頭，不再去想這件事。

估計是天道怕混沌記得自己的英姿後，太過驕傲，才使壞的吧？

混沌暗戳戳地想著。

畢竟……除了天道，總不可能是孟婆湯吧？

喝了那麼多，也幫孟婆熬了那麼多，混沌對孟婆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湯能使人忘記過往，是因為裡面加了妄念草。

但這個草，對兇手來說，微不足道，僅能短暫失憶，還容易失效。

“婆婆，你還記得萬年前的九大世間什麼樣嗎？”

混沌縮在婆婆懷裡，百無聊賴地問。

過了會兒，孟婆都沒回話。

混沌納悶地抬頭。

孟婆的神情，似乎有點怔忡？

“怎麼突然問這個？”孟婆淡淡地問。

混沌幸福地打了個轉。

孟婆的聲音雖然帶著慈祥蒼老的味兒，但總透著冷冽淡疏，好聽極了。

混沌眯起眼，聲音越發困頓，“就是混沌夢到了萬年前……似乎還看到了孟君……”

迷糊間，混沌感覺孟婆身形僵住了。

孟婆說要研製一種大補湯。

混沌口水嘩嘩直流。

“人參精須、地精心、異靈芝葉……妄草皇。”

混沌數著這些材料，流下羨慕的淚水。

兇獸從來都攢不住寶物。

孟婆的介子空間像極了寶物袋，總讓人羨慕得發慌。

“婆婆，為什麼要放妄草皇？”

混沌納悶極了。

妄草皇跟其他補藥不一樣，這個草藥無色無味，記載裡也是種無功效的靈藥，卻被命名為”皇”，古怪極了。

孟婆稍稍一頓，“嗯，放了它能中和口感。”

混沌相信地點頭，孟婆的廚藝毋庸置疑。

滿滿的，湯越熬越濃稠，整個地方都溢著香味，吸引力所有地方高層前來……掉口水。

混沌與有榮焉。

只不過……

“閻老頭兒！你是不是不識貨？！”

混蛋，那是什麼複雜的表情？

三分驚悚、三分複雜、三分悲憐和一分決絕？

孟婆熬的這鍋湯，沒有分給任何人。

包括混沌。

地府其他人都習以為常，畢竟他們喝孟婆湯，都能直接輪迴了，那地府誰來當苦力？

可混沌不會呀。

“婆婆，求求你了，混沌就想喝一口，就一口！”

孟婆不為所動，”喝了你就要忘記事了。”

“怎麼可能？混沌對孟婆湯免疫了呀～最多也是暫時忘了。”

可惜孟婆說什麼都不答應，反而指示混沌去告知閻王，孟婆要沐休一日。

驚得混沌立刻把喝湯的事忘了。

“婆婆你怎麼了？怎麼還要休息了？哪裡不舒服？”

畢竟混沌認識的孟婆，從來沒休息過啊！

“熬湯熬累了。”

孟婆說完，就揉了揉混沌的腦袋，顫顫悠悠地走回了住處。

兇獸的敏感讓混沌察覺到了不對勁。

孟婆，熬湯，還會累？！

莫不是生大病了吧？

混沌跟閻王說了這事。

沒想到他直接點頭說好，問都不帶仔細問的。

似乎對這事……習以為常了。

“放心，你的婆婆沒事，休養生息一會兒就好。”

閻王看著混沌威脅的眼神，無奈地說道。

“怎麼樣能讓婆婆快速恢復？”

“……泡泡靈泉？”閻王語氣有些不自信。

混沌歪頭想了想，似乎有點道理。

“那這鍋湯……”

混沌知道問題出在最新熬的湯裡。

閻王看了混沌半天，似乎陷入了什麼掙扎。

最後才無奈地嘆氣，“這鍋湯跟其他湯不一樣。其他孟婆湯，不管對普通的人和仙，或者妖和獸，遺忘的時長都有限制。基本就是一世就足以忘記。

“但有些妖力魔力強大的，就需要用這款湯來使對方遺忘，因為普通孟婆湯對付不了了……”

“最近是有什麼牛逼哄哄的獸，要輪迴了嗎？誰啊誰啊？”

混沌一雙眼瞬間八卦極了。

大妖獸要輪迴，不管是輪迴還是歷劫，都是個大瓜啊。

沒想到，閻王不肯告訴混沌是誰。

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一下混沌，就偏過頭，輕咳道：“天機不可洩露。”

混沌：……別欺負混沌不懂規則。

那是天機，跟你地府有半毛錢關係！

最後走以前，混沌再問了個問題。...

“這種新的湯……效果能持續多久呀？”

“……一萬年。”

混沌轉身走了。

可惜，當時的混沌並沒聽到，閻王在身後喃喃自語：

“九大世間，各個王朝會出現動亂了，希望這次，混沌你不需要用上這種湯……”

孟婆真的有點虛弱。

因為平日警覺的孟婆，今天混沌都站在床邊了，孟婆還沉睡不醒。

混沌一心急，扛起孟婆，直奔目的地：靈泉。

還沒等混沌到地方，孟婆就幽幽轉醒。

“小混沌，你帶混沌去哪兒？”

埋頭趕路的混沌，只急忙丟下“靈泉”兩個字，就繼續往前騰飛。

忽略了孟婆的聲音變了。

變得疏朗清冷極了。

孟婆身形一僵。

“混沌……沒事。睡一覺就好，不需要泡靈泉。”孟婆聲音還有點虛，想掙扎卻無力極了。

混沌笑了。

拒絕？不可能！

混沌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兇獸嗎？

“放心吧婆婆，你請混沌喝湯，混沌帶你泡靈泉！

“咱倆都是妹子，一起泡也不擔心！

“饕餮說，多泡泡面板還能變好，滑嫩無比，是個男人都會喜歡！

“婆婆，混沌們一起浪起來！”

混沌越說越興奮。

而孟婆……

掙扎得越來越狠。

混沌哼哼地教訓，

“婆婆，傷痛不可怕，抗拒治療才可怕！”

孟婆無力反抗，被混沌丟到了溫泉池裡。

可惜……

“婆婆，饕餮說過，泡泉子是不能穿衣物的，你怎麼這樣？

“你看混沌，這麼泡面板多細膩呀！”

混沌語氣責怪，但不知道為什麼，孟婆就是轉過頭不看向混沌，聲音比混沌還咬牙切齒。

“下次……不穿衣物泡，你別退縮就行！”

像極了上次拿書去找孟君時，孟君的語氣。

“婆婆，你和孟君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啊？”

“……為什麼這麼問？”孟婆看向混沌。

“因為有時候，你們的語氣和神情都好像哦……

“而且，你的孟婆湯對他無效……

“你們還避開不相互見面……

“難道……”

混沌心裡突然有了個猜測，而且真相感越來越強。

混沌要破案了？

混沌興奮地喊：”難道他就是盜你孟婆食譜的情郎？”

孟婆拒絕回答，並且直接閉眼裝睡。

混沌瞭然。

一定是被混沌說中了心事，故意逃避！

俗話說得好，不跟閨蜜一起辱罵曾經的情郎，都稱不上好閨蜜！

混沌開始罵罵咧咧。

“孟君那龜鱉子……

“他混蛋，早晚生孩子沒屁……

“祝他早日頭髮掉光，醜過鍾馗，半點不能動彈的垂死掙扎……

“還有……”

孟婆忍無可忍，打斷了混沌的激情輸出。

“你繼續泡，混沌先回了。”

話音剛落，孟婆就掐了個法訣，直接回地府了。

這麼靈敏的手法，混沌就知道，孟婆的傷勢好了。

只是……

“哎，也不知道婆婆的心靈傷害什麼時候能被撫平。連辱罵渣情郎都逃避……”

混沌擔心極了，思索著找機會去偷襲孟君，多揍兩拳為孟婆出氣。

可惜，不等混沌開始實施，一些奇怪的”真相”，對混沌展開了……

饕餮說，它的靈泉被上神添置過一些靈藥，有驅邪破魔、除去噩魘的功效。

混沌覺得……

被騙了！

因為當天晚上，混沌做噩夢了！

夢到了萬年前的人界和……九大世間。

“凡人？”

“混沌救了你，你給混沌當僕從吧！”

“生老病死？混沌不會呀，混沌可是兇獸混沌！”

“你說你心悅於混沌？什麼叫心悅呀？”

“今天的膳食好好吃喔！混沌還要喝碗湯！”

“你身上怎麼有其他雌性的味道！你別忘了你是混沌僕從，不能跟其他人說話！哦……是隔壁家剛出生的奶娃娃啊……那沒事了”

“你竟然有靈根？那混沌教你修仙吧！咦？你想以醫入道？”

“嗚嗚嗚混沌受傷了！混沌又沒打過窮奇……好氣哦！你幫混沌報仇好不好～”

“孟君～”

混沌被嚇醒了。

真不能想象，夢中的混沌竟然這麼……腦子不清醒？

跟個凡人卿卿混沌混沌不說，還覺得孟君這廝長得好看？

這……怎麼可……

好吧，他是長得挺好看的。

但混沌兇獸混沌，是這麼膚淺的人嗎？

混沌習慣性地辱罵了孟君八百零一次後，轉身繼續睡了過去。

但混沌萬萬沒想到……

這種鬼扯的夢境，還有續集！

“混沌，混沌以道心立誓，這四海八荒，混沌只願與你結為道侶。”

夢裡的混沌，看到孟君眼裡的執著，怔愣了。

混沌張嘴又合上，好半晌後，才澀然的說了一個字。

“好。”

……

混沌懂混沌的猶豫。

孟君，一個剛剛入道的凡人……壽命對於兇獸來說，不過須臾之間。

但混沌不懂。

混沌為什麼答應了。

饕餮說，因為心動，所以不顧一切。

夢裡的混沌是，夢裡的孟君亦然。

混沌不理解。

孟君這種清冷的魂君，也會為情衝動？

混沌坐在地府的城牆上，看著走過奈何橋的鬼門，有些茫然。

夢裡的孟君，也曾走過這條路嗎？

他……在萬年前死過一次嗎？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死”這個字，混沌胸口部位有些異動，彷彿有什麼要跳出來一般。

混沌抬手輕輕按壓。

原來是心臟。

兇獸的心……也能這麼跳動？

混沌拿這個問題去問孟婆。

孟婆卻摸了摸混沌的頭。

“不急，都會忘掉的。”

孟婆的情緒很異常，很久以後混沌才知道，那是種……用命替混沌扛下所有的決絕。

夢境一直干擾著混沌。

不僅夜晚睡覺，就連白天，混沌的腦子裡也時常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

混沌知道，這些畫面跟夢境中的場景都對應得上。

混沌覺得特別奇怪。

這時，孟婆來找混沌了。

孟婆說：”混沌馬上要卸任去閉關了，短則百年，多則千年。”

混沌天真地歪頭，”婆婆，那混沌等你！”

孟婆搖頭，遞給混沌一個罐子，

“裡面是混沌給你熬的最後一碗湯。如果你實在等不到混沌，又想混沌的話，就把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