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珍妮首先驚訝的是三千噸大米的數量。

不過,她隨後更驚訝的是楚雲生的反應。

從進入香江地界到工棚區,這大半天的時間當中,他對糧食的事隻字未提。

似乎根本沒把這三千噸的糧食放在心上。

三千噸的糧食帶回香江能賣九百萬左右。

除開租船,人工,安家費等所有的成本,純利潤最少也在七百五十萬以上。

這麼大的利潤,楚雲生難道不會算賬?

他為什麼看起來如此的平靜?

不是楚雲生平靜,而是這本來就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再者說,七百五十萬的利潤跟他有毛關係。

不會有有人會為了“好好幹,明年哥給你找個嫂子”的大餅而興奮吧?

楚雲生的目標是當老闆。

而當老闆,在這個年代注意是迎血雨腥風而上的。

這份責任,這一份壓力,很難讓他激動或狂熱。

步步為營才是常態化。

趙興全和牛大力隨後回到工棚區。

牛大力全身還纏著紗布呢,看著有些好笑,但同時也很有殺氣的樣子。

阿志手裡拿了一堆黃紙,“楚先生,這是我這些天跟到尤金山去過的地方,還有他的場子。”

趙興全二話不說阿志的手裡奪過這些資料,轉身就要去報仇。

“幹啥?”楚雲生吼了一句,“你以為你是哪個?”

“你是不是還覺得你大哥膽子小?”

“你有沒有想過,沒你大哥,你能活到現在?”

“他拿命換的你,現在你要去送?”

趙興全被楚雲生吼了幾句之後,也不敢動了。

牛大力在旁邊小聲嘀咕,“阿志,楚先生說的哪裡話?聽不懂!”

阿志搖頭,“我也聽不懂。”

他們當然聽不懂,楚雲生用的是益州話。

當初趙興全就是因為益州口音在香江當了好多年的啞巴。

現在楚雲生用益州話吼了他一頓,把他直接給吼得清醒過來。

再看楚雲生的時候,啞拳的眼裡滿是淚水,不是難過,而是像再見到親人一樣。

他們是共患難的兄弟,血海里趟過來的,情感自然是不太一樣的。

趙興全把手裡發黃的紙遞迴給楚雲生,雖然不說話,但已是一副聽楚雲生吩咐的樣子。

楚雲生跟阿志說,“把工棚裡的兄弟召集起來。”

“大力,把碼頭上的兄弟也召集起來。”

牛大力大叫,“楚先生,是不是跟游龍幫開打,我馬上回去召集兄弟。”

楚雲生嘆口氣,“大力,你身上還纏著紗布,能不能別打打殺殺?”

牛大力有點不好意思。

深夜,碼頭的弟兄和工棚的弟兄全部聚齊。

楚雲生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你們叫我一聲生哥,一聲楚先生,我就得對你們的命,要對你們的父母,妻兒負責。”

“我們要活著,要活出個人樣,我們只是在爭取活得更好的權利。”

“記住,只做事,不戀戰,做完就跑,我要的是游龍幫的混亂。”

“只有活著,大家才能享受。”

“只有活著,才能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兄弟倒下。”

眾人同時振臂高呼,“知道,楚先生。”

其它的幫派大哥都是讓兄弟去頂罪,去送死,去充場面。

但是楚雲生卻是讓這些兄弟們去爭上游,去爭活得更好的權利。

他們第一次覺得自已被當成是人,有享受生活的權利。

楚雲生見目的達到,便冷冷地說出兩個字,“做事!”

眾人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上百人悄聲無息地散開,各自分頭行動去了。

楚雲生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在葡語學校,找到他的葡語老師,約見雪菲。

雪菲在看到他的時候稍有些意外,“你……是碰到什麼事了嗎?”

主要是楚雲生瘦了,看著也有些憔悴,但是整個人的氣質看著更加剛毅,也更有男人味。

相比在校園相遇時的陽光俊朗,現在的楚雲生更有魅力一些。

楚雲生笑得輕描淡寫,“出了一趟差,剛回來。”

“有件事要請雪菲小姐幫忙。”

“有大批次的糧食馬上回來,馬可那邊需要嗎?”

雪菲來不及欣賞楚雲生的粗獷帥氣,一驚一乍地問,“有糧食了?”

“是的,有很多!”

雪菲說,“我馬上跟爸爸打電話,通知馬可所有的糧商。”

楚雲生起身便要走,“那就先謝謝雪菲小姐。”

雪菲急忙追上楚雲生,“你吃飯沒有?我們一起吃晚飯好嗎?我請你!”

楚雲生說,“我這兩天手邊事情多。”

“等忙過這一陣吧!”

“再說,和女孩子一起吃飯,怎麼能讓女孩子請客?”

“我等你!”雪菲禁不住地喊了一句,但又覺得反應太快,手捂在胸口,就像要把那跳出來的心給摁回去似的。

對於楚雲生的安排,呂珍妮不太理解,“香江的問題解決了,那麼糧食應該留在香江賣才對。”

“為什麼還要賣到馬可?”

楚雲生說,“幹掉游龍幫,黎隆祥商行再沒有優勢,以前的市場會被各大行分食。”

“低價惡意競爭勢必要淘汰一部分商家才會有共同定價的可能性。”

“那樣的話就不能保證查定行的利益。”

“但是在馬可就不一樣。”

“首先是運輸優勢。”

“成本降低。”

“價格不變的情況下,利潤至少比香江高出一成半!”

“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馬可的人口如今已到一個低谷,我們可以趁機跟馬可簽定唯一供糧商的協議,這是一條長線的生意。”

“可以保利潤穩步增漲。”

呂珍妮越往下聽,眼珠子越亮,她才發現以前還是太小看楚雲生了。

同時,她也明白楚雲生為什麼沒把區區幾十萬放在眼裡。

原來,他的計劃都已經到那麼遠的地方了。

這也使得呂珍妮在心裡決定,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要把他留在身邊。

呂珍妮把車開到地下賭場。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差佬剛走。

賭場十分熱鬧。

楚雲生和呂珍妮進了賭場,有兄弟靠上來,朝前面骰子處努努嘴。

接送黎震的孫子的司機賭得正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