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千百種,這世上不僅僅只有窮人會豔羨富人圈。
即便是身在圈中,也分各個階層的,所謂人生百態。
有的人生來便衣食無憂,也依然有著貪婪的欲求,想要索求更多,試圖一步登天。
而有的人,生來便是被人環繞的中心,不需要迎合任何人,只安靜站在那,便有人主動攀爬。
易洵之即便不樂意,也會對重要的賓客端莊的回以一抹微笑,那是出自名門的教養。
應酬過幾位比較重要的賓客之後,他低首輕語對周婉凝說:“母親,我去那邊待會,醒醒神。”
雖然喝的是無酒精的氣泡水,但耐不住一直喝,胃內脹得發慌。
周婉凝微微側目,瞧了瞧,所示的方向是陳家姊妹和周應淮的方向。
她朝那邊端起酒杯笑了笑,陳芳樺也回以一抹笑,抿了一口酒。
易洵之剛擱下高腳杯,摸了摸有些發疼的胃。
平日裡這個時間已經用了飯了,今兒個為了陪著母親應酬一直到現在油水未進,有些難受。
角落的傭人見狀立即上前,把手中端著的一盞紅棗牛乳茶奉上,說是舒歲安臨走時特地交代備好的。
易洵之並未扭捏,接過後,一下子飲了半盞茶。
甜味落肚,胃裡稍稍有了點暖意。
一旁的陳蕎芳逮著機會上前,陳芳樺拉都拉不住。
只見女孩一身長裙,站定在他面前。
好看是好看,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但壞在裙子設計稍有些暴露。
加之天氣寒冷,今兒個安排接待的人雖說不少,但也稱得上是家宴,這般穿著,有些不合時宜。
“洵之兄長,可否邀請您一起一同跳這支開場舞?”女孩伸出纖手,拎起裙襬微微朝他躬身。
是規矩的邀請手勢。
易洵之一怔,用茶盞擋住了半邊臉,他可不敢朝前亂看那春光乍現。
他下意識的看向陳芳樺的方向,深邃的眸子裡頭帶著為難。
陳芳蕎因為躬著身,未看見易洵之給自家姐姐遞的眼色。
她還未等到易洵之的接受,便被陳芳樺生扯著帶離。
真是夠滑稽的。
而陳家姐妹的胡鬧戲碼並未引起宴上其餘人側目,畢竟只是一個角落悄然的小插曲加之在一個隱蔽的角落。
陳芳樺不放心的環顧四周後,發現無人在意,心中默唸的幸好、幸好。
而剛才還在不遠處的周應淮也早早的都藉故走離,說是去外頭的院子裡醒醒酒。
她這才鬆了口氣。
若是鬧大了,不用明日,就今夜散席過後,整個西南都會把這件事當作笑談。
到時候別說是出家門,出房門都難。
陳芳蕎的手肘被陳芳樺用力的挽住拖拽,自家姐姐平日裡訓練的正是擒拿術,拿捏她輕而易舉,不在話下。
她被捏得骨頭都發疼,正要鬧騰,被陳芳樺扭頭的一個眼神唬住。
在角落裡,她已經有點氣上頭,鬆手時有些用力的放開自家妹妹的手肘,低聲呵斥:“什麼場合,還鬧?!”
陳芳蕎不滿地撅著嘴,揉著被捏紅的手臂,嘴裡不忘嘟囔:“姐姐,你幹什麼?”
“你最好今晚安安分分的跟阿晨待一塊,若是被其他人抓到小辮子,別說關禁閉,你這輩子都別想著出門。”
陳芳樺把妹妹抵在牆角,用指尖指著陳芳蕎的前額,今日在外面她不對著她身上戳,給她點面子,避免太難看。
她警告完後,這時才發現少了個人。
可惡!肖晨那小子,又自已偷偷跑了。
還未來得及計較,後頭又有人端著酒杯前來敬酒。
她立馬垂眸斂起嚴厲,深吸一口氣後,優雅娉婷的轉身,順手在路過傭人手中的接過葡萄酒杯,與來人親暱的說笑。
陳芳蕎看著姐姐這副變化多端的嘴臉,氣惱的在後頭直跺腳,還用尖鞋尖踢了下牆。
這不行那不行,白瞎了她今天特地花了一番心思打扮了,她為著參宴能夠豔壓其他人來著。
最重要是,能讓易洵之高看一眼,誰知他眼角眉梢半分都不曾分給自已。
她趁著陳芳樺不注意,提起裙襬,偷偷的溜了出去。
肖晨走得,她走不得嗎!
......
舒歲安從外頭傭人手裡取到自已的斗篷後披上,她並未返回自已院子,怕待會有人尋她又尋不到,不敢走遠。
宴會一天不結束,她一天也不能失了禮數。
她百無聊賴的走到附近的千鯉池,傭人們看是她,討巧的過來給她說道說道。
平日裡,舒歲安總喜歡躲在自已的院落不輕易踏出院外。所以,她並未真真正正逛過易家宅邸,故此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千鯉池。
舒歲安彎腰,接過傭人遞來的燈籠,她把燈籠往池子裡頭照去,池裡面是各色暢遊的錦鯉。
看著新鮮,便也一時興起留步賞魚。
這個時節除了賞梅賞雪之餘,院裡頭確實沒什麼其餘的觀賞的了。
方才候在身旁的傭人也走離了,她扭頭環顧了一週。
原本有多名傭人在池子附近駐守,以待有賓客不識路,特地安排候在此伺候的。
但此刻卻只有一位駐守,她想,應是到了換班輪值的時間吧。
她原本也不喜有旁人跟著,顯得不自在。
舒歲安勾唇抬手招了招遠處的傭人,拜託她前去尋一些魚食來。
小姑娘應該是易家園子新來的,怯生生的,一開始怕被管事責罵,推脫說不行,耐不住舒歲安的請求,答應她自個在附近替她守著先。
見舒歲安性致高,眸子看得入迷不離池子,格外認真。
傭人墊腳瞧了瞧廳堂方向,現下里頭開了宴席,貴人們也在用餐,自已手頭上也無什麼事,便也應下了。
夜裡涼風陣陣,沿邊的燈盞都被吹熄幾盞,燈光明明滅滅的晃眼睛,池子裡頭的魚兒有些看不清。
舒歲安抬手揉了揉眸子,拎起裙襬護著燈盞,小心翼翼往下走了一層臺階,正要再躬身細看時。
突然感覺自已被人用力一推,重心往前不穩,手中的燈籠也脫手率先落進池子裡飄走。
事情發生得如此突然,院子裡頭如今正四下無人,耳畔只有風聲,池子沿邊的燈盞因著濺起的水花被滅了好些,若不細看,根本無人發現池邊有人。
身前一步之遙就是千鯉池,雖說是人造的湖泊,深度也極高,當初設計的初衷是要達到與天然湖相似的生態。
她慌亂的想要穩住身體,卻止不住踉蹌往前跌去,其中一隻腳失衡,已經滑出石階,石階上還布了些許苔蘚和雪水。
當初,池子還為了美觀,並無安裝護欄,周邊僅僅只用腳踝高的石子堆放摞高用以裝飾。
也就是在那瞬間,她聽到後頭的人匆忙逃離,並無發出任何聲響。
她還未來得及驚呼,用盡了力道的掙扎也於事無補,整個人因著慣性使然跌下池子,沒進池子裡頭。
她拼了命的仰頭,頭上因著磕到了邊沿的石子,血慢慢的從額間滲出,腳踝還被水下的水草絆住,人因為掙扎不停的嗆水,讓她無法呼救,手在半空中不停的撲騰。
冬天的池水真的好冷,好冷......
雖然裡頭安放了恆溫的裝置,這幾日連著下了幾場雪,裝置壞了又剛好在維修期,要春節過後才有人上門細看。
遠遠看去,廳堂裡頭依舊燈火璀璨的舉辦晚宴,而她要在燈火昏暗的池子溺斃嗎......
前去取飼料的傭人聽聞是有人尋她,取了魚食後立馬返回了,返回時被眼前情景嚇得腿軟。
只是膝蓋恰好膈到了一個東西,她連忙拾到後,攥在手心裡。
這可能是自已的救命稻草。
她尚未靠近便被人扣下,抬頭只瞧見方才還在池邊賞魚的少女,此刻臉色蒼白,長髮披散在身上,溼漉漉昏迷不醒的倚在易洵之懷裡,身上還用肖家少爺的外套緊緊的裹著。
......
舒歲安的院子裡堆滿了人,前來參宴的其餘人並未立刻驚動。
易洵之做主先把受傷的舒歲安挪回院子裡頭修整,並且派人通知周婉凝,讓她留在宴中撐場,避免走漏風聲,影響到易家。
人還在昏迷,尚未甦醒。
易洵之回房換了身家居服,命人也取來了一件男士披風給肖晨。
順道接過命家中小廝調出監控的影片記錄光碟,手裡摸著上頭的紋路,揣進口袋裡。
大院裡的傭人被周婉凝特地遣來伺候,利索的替舒歲安拭乾了身子,換了一身舒適的衣裳,熬了一碗薑湯。
此刻,人靜靜地臥在榻上,若不是額上的穴位還貼有膏藥,乍一看,就像平日裡睡著了一樣。
傭人把她輕輕扶起了,端起薑湯往她嘴裡灌去。
只是人尚在昏厥,喂不進去,湯從嘴角溢位來了。
深夜被召喚前來的醫師早就從旁提著藥箱候著,取出手墊和刺針,隔著簾子給舒歲安施針。
隔著薄紗看不清裡頭的情形,但還是聽見女孩輕嘶聲痛苦的溢位。
見她女孩長睫顫顫,冷汗直流,眉頭輕蹙,醫師把針再往裡頭深鑽。
不一會兒,便緩緩的轉醒,她輕笑一聲,謝天謝地,終於醒了。
輕手輕腳的把她放在榻上,枕頭稍稍墊高,連忙起身出去外頭回稟去了。
肖晨本來還在拭乾頭髮,聞見傭人回稟,立馬不顧形象的快步流星進房,外廳的人也隨之速速湧進房裡頭。
本就不寬敞的房,站滿了人。
醫師在旁淨手,收拾行當放進藥箱,給一旁伺候的傭人吩咐一些注意事項。
人精神沒什麼問題,只是受些驚嚇,嗓子被嗆了水應是有幾天吞嚥會痛,但所幸人無事,頭傷也不嚴重,這幾天不要碰水即可。
他開了安神湯的方子以及一些傷藥,命傭人前去藥房按著上頭的藥去備好。
傭人畢恭畢敬的把醫師送離,順道退下,前去周婉凝跟前回稟去了。
“好點了嗎?”
舒歲安皺著眉,搖了搖頭,伸手扶了下耳朵和咽喉的位置,耳口鼻因為嗆了水格外的疼痛。
肖晨把她輕輕扶起坐在榻上,人病懨懨的靠在他的肩上借力撐著,看起來沒有一點兒精神氣。
易洵之倚靠在不遠處的梨花木躺椅上,瞄了眼舒歲安蒼白無力的神色,深吸一口氣朝外頭招了招。
只見有兩人架著方才守在池邊的傭人前來,未進門便聽見哭哭啼啼的聲響,擾得合著眼舒歲安也不禁抬眸。
傭人被扔在地上,不顧疼痛多跪爬向舒歲安跟前,伸手用力扯住她的裙裾,求饒。
當後頭有人來拉她的時候,她抬起眸子與舒歲安對視了一眼,順勢把一樣物件塞到被褥裡。
她哽咽道:“姑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求求你.....”
舒歲安的腿旁,她感受到了方才被褥裡頭被塞了東西,伸手順勢整理了一番,隨即握拳抬手掩嘴輕咳了起來。
肖晨立馬遞過茶水給她,扶著她的肩,餵了一口,女孩才堪堪止住了咳。
“與她無關,是我遣她去替我取些魚食來給我的。”
她接過帕子擦拭嘴角,說話聽著都累人,就像似要抽乾了她整個胸腔的氣流。
說完這麼一句,她又止不住開始咳起來,氣若游絲的倚著。
肖晨伸手輕拍舒歲安的背替她順氣,清冷的眸子睨了下易洵之那頭。
只見他抬了抬下巴,命人把那名傭人扶了下去,起身前去,打量著臥榻上的少女,僅用幾人聽到的聲量說道:“家裡的攝像拍到陳芳蕎恰好在附近路過,你要不要見見?”
舒歲安轉頭看向在旁的肖晨,只見他停下替自已順氣的手,垂落在她身側。
事關陳家,他也是陳家的一份子,自是不能剔出去的。
“好。”
房裡的人被瞬間清了一通,恰好有小廝來稟說周應淮本人突感身子不適,便先和江綺音先回去,只見易洵之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命人下去了。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清完人後,只剩下幾個小輩在場。
陳芳蕎這個小妮子被陳芳樺生扯著,她顧不得裙襬絆腳,掐著嗓子想喊出聲來時,卻被陳芳樺硬生生捂住嘴巴扯進門。
“姐姐你!”
陳芳蕎被裡頭的陣仗嚇到了,顫顫巍巍的扶著陳蕎樺打量著。
房內並無燃什麼燈燭,昏暗的房內應著方才開門關門,燈火明明滅滅的,看不清房內其餘人的臉。
只遠遠的瞧見,遠處有一層簾幕隔著,裡頭有兩個人坐在榻上。
而視線迴轉,她落在不遠處的易洵之身上,他單手摩挲著下巴,打量著自已。
平常風光霽月的易洵之,此刻在燭火光照下只餘陰鬱沉霾,端著矜貴的架子,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
就像審視著一塊待宰的牛羊般,有些駭人。
她腿軟失重跌落地,還未來得及驚呼,易洵之接過身旁小廝遞來的平板,單腳屈膝甩到她跟前,貼心的替她放大螢幕。
影片不長,只有十幾秒時間。
他貼心給她反覆播放了好幾遍,還暫停到適宜的位置,輕輕敲了敲上頭高畫質放大的臉。
影片畫面顯示,是她偷摸出了外廳後發洩似的踢掉高跟鞋,然後又挽起裙襬跑向千鯉池方向。
人的的確確是她。
陳芳蕎被嚇得舉起平板又反反覆覆的拖拽細看。
影片並沒有摳圖剪輯過的痕跡,那個時間段也無人替她作證。
是她自已一人走裡離,周遭並無一人與她共同在場,無法替她辨認,她百口莫辯。
陳芳蕎呼吸急促起來,把平板一下子摔在地上,像是什麼汙穢之物一樣,拼了命的搖頭,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不!不是我。”她扯住易洵之的手臂,搖頭分辯,委屈的小臉哭得梨花帶雨,妝容也有些花掉了。
“不,不是她。”
兩道聲音同時在房中響起,眾人的視線卻只落在舒歲安身上。
她雖羸弱,眼神卻清明堅定的看著陳芳樺方向點了點頭。
而後,挪了下視線,看了眼地上瞪圓了眼視線只看著易洵之拼命搖頭的陳芳蕎,又忍不住捂嘴搖了搖頭咳了幾聲。
還真是個無心計的女孩。
“不是她,推我之人力道深厚,且身形倒影應是魁梧之人,所以不可能是陳芳蕎。”她緩了緩,肖晨替她攏了攏被褥,舒歲安朝暖源縮了縮。
“她平日裡雖驕橫跋扈,卻並非是做惡事之人,所以,別因為我傷了兩家情分,叫人送幾位回去吧。”
舒歲安說完後,合上了雙眼,順著肖晨的力道,躺回榻上。
是下逐客令之意。
易洵之轉頭看了眼孱弱的舒歲安,掩下了神色,隨即立刻勾了勾薄唇道:“那就好生送三位貴客回去,易家招待不周,多有擔待。”
陳芳蕎被嚇得不敢吭聲,大氣都不敢出,任由長姐把自已攙扶起,人連站立都難,扶起時整個人埋進陳芳樺的肩頭。
平常她在家作威作福,伺候的那麼些人都慣著她,今日這麼一瞧,她平日裡那些行徑如同兒戲般。
她再也不敢肖想易家子了,那個人是魔鬼,太可怕了......
在易洵之的精力都放在陳家姊妹身上時,躺下的舒歲安突然睜大眸子,扯住了即將走離的肖晨。
只見女孩側頭看向門的方向,他默契的起身替她掖被褥,側耳附身在舒歲安的嘴畔旁。
薄紗隨風輕飄,掩住了他的身形。
只聽到舒歲安僅用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害我的人,不要細查,會危及性命。”
手心裡,還被突然塞了件飾品。
他悄悄瞧了眼,是陳芳蕎的耳墜。
他勾唇起身,揉了揉舒歲安柔軟的頭髮,溫柔的說了聲晚安,順意把手插進褲袋裡,鎮靜自若的從內裡走出。
......
前廳的宴席早已散盡,周婉凝逐個送離後轉身便偶遇了易洵之送三位小輩出去。
只瞧見,平時不可一世的陳芳蕎此時卻失了體統的縮在陳芳樺後頭,怯怯地打量著她。
周婉凝十足十的豪門貴婦做派,刻意無視三人面上凝重的神色,翩然的叮囑了一句:“回去小心。”
肖陳二人躬身拜謝宴請,陳芳樺摟著妹妹回眸看了易家宅院一眼。
庭院深深,不似白日般那副如春美景。
回程途中,陳芳蕎的頭枕在陳芳樺膝上,身上蓋著車上常備的厚披風,合了眼。
只有睡著的時候,才學會乖巧。
陳芳樺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妹妹的頭髮,抬眼恰好在前鏡中與肖晨的視線對上。
肖晨手指輕拂耳墜上精細的紋路,展開手心朝後遞去。
她認得,是妹妹的耳墜。
陳芳樺低下頭微微翻過陳芳蕎身子,看到那空空如也的耳洞,心下了然。
自家妹妹是被人當槍使了。
方才如果這個東西落在易洵之手裡,這個事就真的成了陳家人的責了,這個啞巴虧還真是夠讓人噁心的。
“歲安給你的?”她摩挲著妹妹的耳洞,替她重新勾上。
車行不慢,外頭暖色的路燈映照在肖晨身上,有種說不通的寂寥。
他並沒有回答,視線轉而看向外頭的窗景,但是陳芳樺心下已有了答案。
......
易家的書房內,有杯盞摔地碎裂的聲音。
“她是你什麼心肝寶貝啊,竟如此袒護!”是周婉凝目眥欲裂聲音。
人前優雅得體的貴婦人,如今披散著頭髮,用塗抹硃紅蔻丹的指尖指著易銜辭。
多年來,背地裡夫妻並不情深,故此多年來只有易洵之這麼一個獨子。
豪門聯姻本就參雜許多外來因素,要麼低嫁,要麼高攀,要麼利益結合,而恰恰好二人的結合正是歸結這些因素。
哪裡有這麼多鶼鰈情深琴瑟和鳴,都是給自已外頭身份包裝的噱頭。
外頭被傭人攔住的易洵之不耐的推開守門的二人,伸手推門,進門便扶起跌落在地的母親,替她拭乾了淚水。
“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幫著你包庇。”
易洵之頭上砸來了父親扔過來的手機,方才在舒歲安院子裡頭給他們幾人看的並非全過程。
只因他善於抓人內心的恐慌,加上房內燈火昏暗,這才沒有讓他們幾人察覺到不對。
人,是他母親親自吩咐安排下手的,跟著陳蕎芳一前一後出去前廳。
而影片後半段,是陳蕎芳耳墜掉落在千鯉池附近,這就成了推卸最好的佐證了。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池子附近並非只留了一名伺候的人,當舒歲安走到那兒時,那些伺候的人就順勢走離。
只是那遺落在原地的耳墜,到底還是不見了,後頭去尋的時候已然不見了蹤跡。
易洵之前額瞬間紅腫,他不發一言的朝易銜辭方向跪地,腰板挺得筆直。
易銜辭指著他大罵逆子,周婉凝擋在兒子前頭淒厲的叫囂著這些年來受的冤屈。
細數著易銜辭對家中事務不管不顧,對自已的漠視,對兒子的忽視,樁樁件件其實也不無道理。
常年在西南,連新年都沒打算歸家,還是妻子和兒子親自來尋,確實作為人夫人父他是不稱職的。
他揹著手,站定在落地窗前,看向舒歲安院落的方向,長長的嘆了口氣。
“所以,你聯合肖家的人來陷害她?”
此話像是在原本安靜的湖中丟落一塊巨石,一石激起千層浪。
易洵之本來垂著的眸子也順然抬起,擰著眉不可置信的看著前頭有些僵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