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雲霞山水袖帔所言,那門功法雖然只是一個半成品,但是大體框架已經打下,後續種種境界那位真君也有相應設想,只是不曾填充細枝末節。
但光是第一境開心田能夠修成,便有種種神通手段自生,屆時夏風也就有了一定自保之力。
“而且按雲霞所言,嘉州大學的圖書館裡也有不少好東西,雖然只是滄海遺珠,但對我而言也足堪珍貴。”
也是得了雲霞山水袖帔述說,夏風這才知道,其實在故鄉天地中,修行從未遠去,只不過真傳寥寥,至於其中原因為何,雲霞山水袖帔卻是含含湖湖,說不清楚。
“嘉州自古以來就是佛道勝地,境內多有名山坐落,號稱‘第七洞天’、‘普賢道場’。”夏風心中沉思,“早就聽聞嘉大圖書館中收藏有不少宗教類的古籍善本,只是以往和我所學專業不合,沒什麼涉獵,幸好雲霞機警,將整個圖書館都打包過來了。”
圖書館的整理與檢索不在一時,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成功入門那位真君留下的功法才行。
不然別說其他,連雲霞山水袖帔這樁法寶恐怕都要棄他而走,另擇明主。
畢竟按雲霞山水袖帔所言,對方正是覺得他乃大氣運之輩,可以傳承真君衣缽,有希望補全這門功法,這才主動送上門來,以絲帛之形藏在夏風識海之中一段時日。
哪知事發偶然,如今竟然跟著自己流落異界。
細細想來,這件雲霞山水袖帔也是倒了血黴。
“好在雲霞只有懵懂靈智,不識利害關係,僅有最基本的自保念頭,不然……”
夏風嘆了口氣,在與對方几次溝通之後,他也知道這雲霞山水袖帔為何對傳承真君衣缽、補全功法之事如此上心。
歸根結底,作為那門功法的承載之物,雲霞山水袖帔已經算是和那門功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身道路已經定死。
若想以法寶之身繼續修行下去,甚至最終變得跟活物一般無二,成為一個完完整整的生靈,前提便是要將這門真君功法推演完整,不然根基受限,再無前進可能。
“這樣也好,如此一來,我和雲霞也算是有了利益關係,後者在某些事情上便可以成為我的幫手。”
夏風心中唸叨。
至於那門真君功法,他如今也算是有了一定了解,該功法喚作《元景太無開天龍蹻經》,以一位被尊為“青陽扶桑大帝、東華日耀帝君、太無元景天尊”的道門真君傳授龍虎山張天師內觀己心,外識諸境之法為本末而成經。
只是這門功法雖然是道門真君傳承,行文用語中卻多有佛教詞彙,什麼闡提、菩提等等不一而足,夏風心中知曉,恐怕那位道門真君入道修行時三教合一之風已是蔚然大盛。
嗯……最早不過唐宋,最晚怕是在元明。
也不知對方如今還活著沒有?作為道門真君,活個幾百上千年應該不成問題吧?
夏風正在胡思亂想,突然察覺周身人流漸稀,原來是牧師本傑明已經佈道完成,不少居民要麼打道回府,要麼進入教堂,在主和牧師的關注下虔誠懺悔。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裡會不會也有修女和魚的故事發生……”
夏風突然想起來一則黑暗笑話,不由嗤笑出聲,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妙,正要設法挽回,忽然一股龐然大力自己身左側襲來,難以阻擋,似乎要將他拍入地中。
“哦,我可憐的小尹文斯,多虧了主的庇佑,你總算沒事了!”
一位體格健壯的褐發大嬸衝了過來,用手抓住了夏風的肩膀,讓他骨痛欲裂,臉色頓時漲紅起來。
“看看你的身體,都瘦成什麼樣了!”
大嬸渾然不覺,一面繼續表達著對夏風的關愛,一面招呼身後人道:“喬爾,快過來,看看我們的小尹文斯有沒有什麼問題!”
“我又不是善堂的醫生,你找我有什麼用?”一名體型瘦削的金髮男子從大嬸身後出現,在後者的體格下被遮擋得嚴嚴實實。
男子雙鬢花白,背微微駝起,看向夏風的目中滿是柔和:“好了艾麗薩,小尹文斯可不像他的父親老尹文斯那樣衰弱,現在還是一個棒小夥呢,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前提是你不要再這樣抱下去。”
艾麗薩大嬸這才鬆手,給了差點窒息的夏風以喘息之機,方才那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差點又回到了火災現場,四肢痠軟無力,一氧化碳中毒。
“好險,”夏風拍拍胸脯,心生後怕,“雖然這位艾麗薩大嬸沒有惡意,但是她對我來說還是太危險了……”
一群人在教堂廣場前吵吵鬧鬧,夏風卻渾然不覺,就在他之前神入冥冥,在純白空間中與雲霞山水袖帔溝通時,卻有一枚光點自他身中浮現,向著阿得讓教堂之中遁去。
……
阿得讓教堂雖然只是貧民區的一座普通教堂,但建制規劃卻完全符合《教典》之中的要求,坐東朝西,一道橫廳穿祭壇而過,整體呈現上下長、左右短的十字架形狀。
在教堂最東邊,是供奉有神聖十字架的聖壇,而在聖壇前方,則是平日裡舉行禱禮與洗禮的祭壇或者說祭臺,兩側預留出了充足的空間,佈置了一間橫廳。
而再往下走,則是擺滿了長條椅的中廳所在,是信眾參加彌撒的地方,兩側又有側廊通向教堂後方的小花園。
那裡是主教、牧師以及教會守衛們日常起居所在。
本傑明在一群見習牧師簇擁下走入教堂,面露自豪神色,抬眼卻看見主教大人立在聖壇之下,背對眾人,連忙收斂顏色,恭敬垂首上前,以手在胸前繪出十字架:
“主教大人,蒙主的垂憐,貧民區的羔羊已經得到了安撫。”
“本傑明牧師,這件事你做得不錯,”主教轉過身來,目光溫和的看向他,“罪人已經伏誅,但是她所帶來的影響還不能很快消除,身為主的牧羊人,我們需要為她打理好世俗的牧場。
“在這一點上,無論是教會,還是貴族,都是同樣的態度。”
“是,主教大人。”本傑明·拉法蒂心悅誠服的垂下頭去。
負有拉法蒂之名的他,在身為教會牧師的同時,也是一位流淌著純潔血脈的貴族,自然曉得主教話語中的深意——
無論如何,邪惡的魔法師絕不允許出現在這座“聖詠之城”阿爾託之中!
“我任期將滿,馬上就要回到金色大教堂擔任輪替榮休主教了,”主教嘆了口氣,“但是阿得讓教堂還需要一位主教坐鎮,畢竟剛出了這種事情。”
“您的意思是?”本傑明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他只是一名正式牧師,沒有資格也沒有實力主持阿得讓教堂,但是主教將此事透露給他又是為了什麼?
說起來,榮休主教只是一個虛銜,和正兒八經執掌一處教區的領銜主教自然不能比擬,難不成……
本傑明福至心靈,開口道:“想來您一定有了推薦人選。”
身為阿得讓區的教會首領,對方在迴歸金色大教堂之後,自然有資格向一眾紅衣主教們推薦下一任主教人選。
而本傑明出身拉法蒂家族,這可是公國三大貴族之一,在真理教會中自然也有一些渠道,如果雙方能夠合作的話……
“不錯,阿得讓區形式複雜,人員密度大,流動性高,所以我有義務向各位大人推薦出一位合適的主教。”主教神色自若,澹澹悲憫之意散發開來。
“我想,下一位主教在處理阿得讓區的各個問題時,一定要立場堅定,以維護主的榮光為不可動搖的原則。”
“當然,這一點可不能含湖。”本傑明心中清楚,這是對方開始提要求了。
“此外,我也提過阿得讓區形式複雜,貴族的黑手套、邪惡的魔法師,甚至還有一些邪教都有在此活動的跡象,所以我的接班人還得講策略。”主教繼續道。
“可不是。”本傑明應和道,對方的潛臺詞很簡單,替貴族幹髒活的那些人,教會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必要時甚至可以進行合作,但是諸如魔法師、邪教之類……
對不起,沒得商量!
“如此說來,那就需要一位迷人、溫和、老練的主教接掌阿得讓教堂了?”他試探道。
“尤其要可靠。”主教聞言,澹澹撇了他一眼。
“可靠?對,尤其要可靠!”本傑明反應過來,歸根結底,是眼前這位主教還不想過早放手領銜主教的利益,卻又不得已而為之,於是兜兜轉轉,找到了自己作為橋樑,想要和拉法蒂家族進行合作。
所以這個可靠,其實指的是……
“所以,我有責任向諸位紅衣主教大人舉薦全面符合以上這些條件的候選主教。”主教不動聲色道,“不知道本傑明牧師,你覺得霍爾斯,霍爾斯·拉法蒂閣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