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一枚硬幣的正反面,神農市光鮮亮麗、現代時尚的一面背後,也有著破舊潮溼少有人知的陰暗面。
但當夜浪站在巷口的夕陽裡,望向小巷深處,不由大感意外。
這就是路人口中破敗老舊的重生巷?但在夜浪看來,老舊是真,破敗未必。
小巷兩旁是清一色的二三層“洋房”雖然暮氣沉沉,卻給人一種滄桑的厚重質感,如一個看破世情的老人,靜立夕陽,榮辱不驚。
夜浪走進寂寂無聲,杳無人蹤的小巷深處,此時夕陽西下,暮色漸濃。
啪…
身後彷彿有重物從高空墜落,夜浪陡然止步,卻並沒有即刻回身,而是斜行數步後才驟然回首…
他不由吸了口冷氣。
眼前竟然伏臥著一隻身形巨大的狼狗。
它四肢平躺,狗頭前伸,下頜著地,乍一看就像似被釘在地上的一塊狼皮標本,聲息全無,詭異驚悚。
它是被人從樓上摔下,還是自行從樓上跳下?還是說這本就是一條看破“狗生”的悲催狗?
夜浪抬頭,才發現小巷兩邊的洋房竟然沒有一棟亮燈。
黑燈瞎火,死氣沉沉。
夜浪喉結滾動,只覺得口乾舌燥,手心裡卻粘粘的全是汗。
“白毛……”夜浪開啟揹包,“我……”
揹包裡沒有回應。
“白毛,你睡著了嗎?”
白毛還是不回應,彷彿真的在沉睡。
“艹……”夜浪剛要伸手把這隻慫鳥從揹包裡抓出來,耳邊卻傳來一聲輕響,似乎有人在摁燈的開關。
音猶在耳,一束燈光突然亮起,白煞煞的光亮如舞臺上的霓虹燈,形似橢圓的光束投射在狗屍的上方,讓夜浪看清了那條死狗的慘狀。
一對狗眼如漆,似乎戾氣未泯,正惡狠狠地瞪著夜浪,鮮血從狗腹下方淌出,緩慢而執著地向四周擴充套件,一如潑墨生宣,洇染成畫。
一幅血淋淋,觸目驚心的詭異畫面。
這場景,但凡膽子小點的普通人,早已驚叫著落荒而逃。
難道我不是普通人?但肯定是最倒黴的人。
夜浪暗暗握緊拳頭。
“夜浪,我們還是跑路吧!”白毛從揹包裡探出小腦袋,“強撐著,沒意思!”
夜浪無暇理會白毛這隻慫鳥,因為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眼前這條無論是“自殺”,還是被人摔死的大狗,本應該腦漿炸裂,摔得七葷八素才對,而從狗腹下淌血的樣子,更像似被人開膛破了肚。
夜浪從地撿起一根枯樹枝,想要把狗屍挑翻過來看看。
只是,還沒等他動手,原本看起來應該是已經死透了的狼狗,四肢突然抽了抽。
然後,它慢慢弓起脊背,四肢回縮著力,竟是要站起來的樣子。
“它在動?”白毛鑽出揹包,尖叫一聲飛落在夜浪肩頭。
“我又沒眼瞎。”有過火車上經歷,夜浪沒有像白毛那樣大驚小怪,只是無聲的後退幾步,驟然出手。
枯枝狠狠地抽在了狗背上,拇指粗細的枯枝竟然沒有斷掉。
夜浪大感意外,難道這根枯枝也不普通?
雖然不能確定,這枯枝到底是不是不普通,但夜浪相信,眼前的狗屍不普通。
它繼續弓腰收腹,努力地想要站起來。
那就再抽一次。
被抽趴下的狗屍,再次重複以前的動作,而且開始加速。
夜浪毫不猶豫地再次揮動手中的枯枝,狠狠地抽在了狗背上。
這次,枯枝斷了。
它果然只是一根普通的枯枝而已。
在枯枝斷為兩截的一瞬,狗屍陡然人立,狗頭轉動,狗眼幽幽,哀怨的望向夜浪,彷彿在說,我已經這麼慘了,你還要對我下狠手?
夜浪的眼瞳瞬間收縮,果然是被人開腸破肚的狗。
只見它面向夜浪,後肢直立如人立,前肢松胯下垂,腹部皮肉外翻,一條劃痕從胯下直到脖頸,一截白花花的大腸掉了出來,無風自動,輕輕晃盪。
夜浪強忍生理上的不適,硬生生向後接著兩個空翻站定,同時聽到白毛尖叫著一飛沖天,然後……
它落在夜浪的頭頂,“你,為什麼還能如此淡定。”
夜浪的口吻依然冷漠淡然,“我也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哇……
夜浪終究還是未能忍住,開始了大口大口的嘔吐。
“真不愧是你夜浪,下洩有你,上吐也有你!”
這聲音好熟悉。
夜浪懷疑自已是不是聽錯了,他直起腰,定睛望向這隻開口說話的狗,除了站姿有些詭異,它真的只是一條狗而已。
那為什麼它的聲音,會像極了某個人?
“不錯,我就是你想象中的某個人。”
那條狗彷彿看穿了夜浪的心思,突然左右扭動狗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你竟然能不受阻礙走進重生巷,你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就因為你長的醜?”
它歪頭作沉思狀,又似乎在等夜浪的回答。
夜浪沉默。
“你還是那個德行,一點都不好玩。”狗音未落,那團投射在它身的光束突然熄滅,四周瞬間陷入黑暗。
滋滋滋滋……
一陣電流聲響起,刺耳,短促,短到夜浪還沒來得及驚詫,圓形光束再次亮起。
光束下,一個滿臉邪性的少年對著夜浪痞邪笑了笑,“夜浪,歡迎來到重生巷。”
“還真的是你?”
夜浪無奈的嘆了口氣,一時間竟然搞不懂,眼前的趙石石到底本就是條狗,還是被狗幻化成的人。
但有一點他能確認,上一輩子定是造了孽,與狗狗結了仇,要不然怎麼解釋,他一到神農就會和狗狗槓上了呢?
說好的狗狗是人類的朋友呢?果真童話裡都騙人的。
為什麼都市光鮮亮麗的表皮下,會隱藏著這麼多不為人知的魑魅魍魎?
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就是眼前這個嫌他醜,卻又妒忌他身材好的傢伙,與吳影合謀下藥,害得他當眾社死。
越石石不如狗!
“你到底是被死狗上了身,還是你原本就條狗?”
趙石石瞬間語塞。
他感覺夜浪是在罵他,卻又無法找出證據,因為夜浪問的是句實話。
“這不是重點。”不愧是趙石石,臉厚皮實。
“哦?”
夜浪無所謂的表情,讓趙石石心生不爽,“你就那麼在乎你的臉?夜裡還帶著口罩?能不能別跟個娘們似的。”
夜浪不為所動,口吻淡漠,“你就那麼在乎你的身高,整天不忘穿內增高,你就不能自信點?”
這正是趙石石最大的軟肋,你可以罵他媽,操他爸,但不可以罵他矮。
“我接受你的建議,下次絕不再穿內增高。”
趙石石一臉虛心受教的表情,把夜浪整破防了。
果然是條瘋狗!
瘋狗,會傷人的。
“一戰了恩仇怎麼樣?”夜浪扯掉口罩,扔了出去,“你輸了我不會放過你,我輸了,只要不被你打死,我以後還是不會放過你。”
狹路相逢重生巷,夜浪不會天真地以為是巧合。
想當然的巧合背後,是機關用盡的算計。
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
趙石石卻笑了,笑的揶揄且莫名其妙。
他知道夜浪誤會了,但他並不想解釋,是夜浪自已闖進了重生巷黯域境,這個巧合是夜浪創造的。
今夜他必死無疑!
因為重生黯境從無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