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傢伙還不是太蠢。”白艮對花露水道:“他總算做出了正確的決擇。”

“是的族長,他只是偶爾的智商不線上,並非是蠢到不可救藥。”

花露水並沒有要替年無忌辯解的意圖,他說的是事實。

白艮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還是有些擔憂。

他並沒有刻意隱藏這種憂慮,尤其是在面對花露水的時候。

很多族人都沒見過他的真面目,他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保持這個古老家族的遠古神秘性,讓族人多些敬畏,而使用的一種手段。

只是這種為了凝聚族人為目的手段,已經漸漸失去了原有的初衷。

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信這個?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白艮的憂慮並不是無的放矢,年無忌的率性誰能保證不是真情流露?

做族長難,想要做個前無古人後無來的族長更難。

花露水開始有點同情白艮了……他的堅持值得嗎?

“族長的憂慮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我們的族人仍然居住在深山中,但來到都市的這部分人難免會沾染炎黃惡習,貪、嗔、賭、騙妒……甚至產生了質疑,覺得自已和炎黃'人類' 並沒有本質上的不同,這種身份上的認同才是最人頭痛的。”

白艮點頭認同了花露水的分析,“年無忌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和小寡婦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不但動了真情,而且沾染上妒忌這種'人類'劣根性。”

白艮看向花露水,表情凝重道:“妒忌讓他蠢上加蠢,明知根本不可能殺的了那潞城來的少年,但偏偏失去理智,妄動殺心。”

花露水補充道:“他當時就應該設法把少年帶回這裡。”

“以他的智商,呵呵……”

白艮的冷笑道:“這孩子那就好,就是智商老掉線。”

花露水沉默。

“你我都老了。”

白艮很是感慨,又有些失望,是對他手下的這些人,還是對整個家族?

花露水不得而知,更不想去揣摩,他只要做好他該做的就好。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畢竟,這世界終究是年輕人的。

“哪,潞城來的少年?”花露水試探道。

白艮想了想道:“告訴年無忌專心做好本職,不要再犯蠢,接下來的就交給夜不收吧!”

花露水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白艮汽沉思片刻,突然問道:“花大哥,白染有幾成的希望?”

“這個並不好預測,但我們要相信少爺。”花露水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

“……我更相信你。”

“我會盡力……”

“那孩子少了些狼性。”

白艮撫摸著身邊的一尊狼形雕像,雙眸微眯地看了眼花露水,眼神複雜。

“狼,對於我們九部來說並不只是精神圖騰這麼簡單……”

花露水不置可否。

白艮繼續道:“狼不只我們的精神圖騰,還是我們祖先……我們血管流淌著狼血,用年輕人的話來,就是基因,不可磨滅的狼之基因。”

“所以呢?”花露水抬眼看向白艮,反問道。

“狼性不可丟,尤其是白染,他作為族長的下任繼承人,黯域計劃的關鍵,在這樣下去的話……”

“不然呢?”花露水打斷白艮 ,再次反問。

“花大哥……”白艮的口吻忽然嚴厲起來,“你作為他的師傅,難道就沒有責任嗎?難道你一直要放縱他?”

“不,我沒有放縱少爺。”花露水的聲調沒有任何起伏,“難道族長想要他和你一樣殺戮無辜,失去人心?”

白艮:“……”

“我已經聽了你和他勸告,減少了殺戮。”白艮有些心虛。

但我是一族之長,為什麼要在乎花老登的想法,荒唐 真他孃的荒唐。

“但少爺並不這樣認為。”花露水固執已見,“在他眼裡,炎黃和我們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他…甚至也想承認自已是個'人'。”

“荒唐……”白艮抓起桌上的高腳玻璃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還說你沒有縱容他?”

“族長……”花露水不為所動,“雖然說少爺的身份對黯域的成敗很關鍵,但與他不願殺人沒衝突。”

花露水的緩了緩繼續道:“一旦黯域和神農重合,這才是計劃成功的第一步,我們目標是顛覆整個華夏文明,恢復人獸神和諧共生的大同世界,別忘記了,我們才是三者中的獸。”

“所以呢?”白艮臉色冷的彷彿要結成冰塊。

他真的很失望。

大廈將傾,必從內部塌陷……是我這個族長太寬容了嗎?

他必須要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這是族長的責任,也是全體蚩尤後裔的神聖使命。

白艮重複,“所以呢?”

“當初我們的族人為了增加人口,進化出強大的逆天繁殖能力,但族長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白艮皺眉:“哦?”

“年輕男女被慾望支配,不分晝夜隨性而為,沉溺其中成了慾望的奴隸……他們,真的是在為家族的繁衍而努力嗎?”

白艮陷入沉思。

花露水繼續道:“他們只是在追求感官上的刺激,繁衍對年輕人來說,已不那麼重要了。”

“就因為有感官上的歡愉,才會讓他們有動力去繁衍,不是嗎?”

白艮不以為然,覺得花露水在危言聳聽。

“但少爺是個另類,他十二歲初夜,如今十六歲,四年間御女不下千人而從未一洩,你覺得他會歡愉嗎?他會為自已的超強能力驕傲嗎?”

“這確實是個問題。”白艮漸漸冷靜,若有所思。

花露水嘆息道,“看似嬉皮笑臉的背後是怎樣的痛苦與壓抑,族長你知道嗎?”

白艮承認不知道,“我還以為他很快樂!”

花露水給了族長一個鄙視的眼神……

“你的撥X殺給了他很大壓力,他不想殺戮,也對族內的少女已經產生了審美疲勞,但控制不體內的慾望……這就形成了惡性迴圈,你能懂得嗎?”

白艮當然懂得不能再懂,對一個男人來說,久而不洩的痛苦……他好像並沒有經歷過。

“可憐的孩子……難道就無解了嗎?”

花露水沒有直接回答。

“白染少爺不但是你最愛的小兒子,也是整個家族的希望所在,但問題是他童子身一日不破,便無法進階黯域,永久滯留在三階中期。”

“這麼嚴重?”白艮這才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再次問追道:“有解嗎。”

“有……”

花露水回答的乾脆爽利,反而讓白艮起了疑心,“哦?”

“少爺御百女而不洩,原因並不複雜,一是他排斥這種以生殖為目的的情愛行為,偏偏又不能控制這種有生而來超強慾望;二是他四年來早對族中女子產生了審美疲勞,兩者相加,他不但不能從中得到半點樂趣,反而增加了他痛苦,所以……”

“講重點。”白艮不耐煩道:“你今天很囉嗦。”

“很簡單,少爺現在需要的是新鮮刺激,也就你口中的炎黃人類女子。”

“就這麼簡單?”

“對,就是這樣簡單。”

白艮的臉沉了下來,盯著花露水冷聲道:“但我咋覺得你是在玩我?”

“你應該清楚我不是。”

花露水突然用嚴肅的口吻道:“經受了這麼多年的痛苦,少爺已經起了我當初一樣的念頭,這很危險。”

“他想自宮?”白艮終於變了臉色。

“作為一個男人,卻不能讓自已最為驕傲的本錢發揮作用,留之何用?”

花露痛苦道:“所以,我理解少爺。”

“花大哥,我能理解你的理解。”白艮伸手按住花露水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答應。”他的表情剎間變的冷酷,“哪怕是強上,也要讓白染一洩,進階黯域的時間不多了。”

“這方面族長你沒必要擔心,少爺雖然年少卻深詣撩妹古法'潘驢鄧小閒',再說他從來不屑強上,這一點和族長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他故意不去看白艮難堪訕笑的臉,繼續道:“少爺還說過,如今社會無論蚩尤九部,還是炎黃後裔,都是男多女少,他希望你要減少殺戮,多收斂些。”

“我已經收斂很多。”

白艮淡淡道:“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去給你的愛徒找女人,好讓他儘快進階黯域四重。”

“族長儘管放心,我已經吩咐木魚木鐘兄弟……給少爺一個驚喜。”

花露水說的風輕雲淡,似乎在他的掌握之中。

白艮卻是五味雜陳。

作為白染的父親,白染反而從小就對花露水親近。

這很不正常。

若不是白染和自已長的太過相像,真懷疑是花老逼登的私生子。

白艮承認,他是對花露水有些妒忌恨。

他竟然比我還了解自已的兒子,還是那個自已最痛最愛的崽。

這找誰說理去?

“作為白染的師傅和他最親近的人,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今日過後,他能進階黯域永夜嗎?”

“族長你在搞笑嗎?”

花露水無視了白艮酸溜溜的口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他,“歷史上從來沒有人能進階永夜,少爺也不能。”

“不過也所謂,當少爺進階黯域侵襲神農成功,雙城合二為一,依此類推,炎黃文明必將改寫,人獸神共生還會是夢嗎?”

說到激動處,花露水不禁有些忘形,混濁的眼眸也變的神采奕奕。

不同於花露水的激動,白艮的臉卻漸漸陰沉……他微側了一下身子,避開了花露水的目光。

用手指輕敲桌面,白彷彿是鬆了口氣道:“這就好,這就好…”

嗞……

一聲急促的聲音驟然響起,如電板短路的電花交響。

花露水猛的回頭,只見一縷白色氣流如閃電般射向白艮。

白艮面對門口,卻沒有看向門口,他低眉斂目,彷彿陷入沉思。

氣流似劍,射向他的胸口。

這裡是白氏大廈,閒人禁入,十一樓更是中樞所在,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直入閣樓。

難道是內鬼?

氣流瞬息間已到跟前。

好快!

這必定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刺殺,目標自然是族長白艮。

花露水毫不猶豫地撲向白艮。

噗……

花露水的後背被氣流擊中,一股血霧從拇指粗細的血洞中噴灑而出。

氣流如一柄無形的利劍,刺入花露水的體內,瞬間攪爛了他五臟六腑。

然後在他體內氣爆。

嘭——

花露水雙肩以下頓時成了肉渣,血水四濺,漫天飛舞……

白艮雙手接住花露水還連著雙肩的頭顱,一聲嘶吼尤如狼嚎:“花大哥……”

花露水眼眸中的笑意被定格在了白艮的腦海中,必將成為他今生餘生最不願面對的傷痛。

嗒——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一發悄無聲息的彈頭,刺破室內的空氣,穿透還未及落地的殘肢,射向白艮的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