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湖行（11）

巴州一直往東北，便是昊州。

昊州繁華，僅次於京州，在玥朝九州中位列第二。

地形平坦，氣候宜人，所以糧產充足。歷來被譽為大玥糧倉，百姓生活不說人人富足，但只要肯幹，多少還是能吃飽飯。治安狀況良好，至少比黑店隨處可見，民風彪悍的巴州好很多。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難民？”

只不過現在謝運看到的情況似乎與他很久之前看到的情況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動。官道邊，盡是衣不蔽體的百姓，被如破布般衣物包裹的身體大多瘦如柴骨。

“大概是因為打仗吧。”

“打仗？”謝運有些不解。

據他所知，玥朝的北境一直不怎麼太平。契丹突厥經常侵擾，更有金國虎視眈眈，企圖將玥朝一舉吞併。因此發生戰爭是常有的事，可戰爭再怎麼樣都不應該影響到深居南方腹地的昊州啊，難道是已經打到京州了？

“哼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都叫你多注意百聞閣的訊息了，知道一些江湖上的訊息對你沒有壞處的。”

“最近在忙，沒什麼時間。”

謝運確實已經很久沒關注過外面的資訊了，最近幾周，他一直在為《劍十三》而苦惱。這本書秘籍比他想象的要麻煩的多得多，所以他每天就像是被硬控住了一樣，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用來和這部武功死磕。連趕路和吃飯都不曾停止思考。

其他的小部分時間用來睡覺和應付黎非命。沒辦法，哪怕他哪怕他現在所需要的睡眠時間很少，但睡眠終究還是人的生理基本訴求。而如果不應付黎非命的話，鬼知道無聊的她會幹出什麼，所以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將麻煩扼殺在搖籃裡的想法，謝運不得不將自已為數不多的精力耗費在她身上。

於是，他便忽視了對外界的關注。

“是叛軍啦，南邊的瓊州與東邊的東州都在大概一個月前爆發了叛亂，所以就這樣咯。”

“是嘛......”

“不準備問些其他問題了嗎？”黎非命一臉期待，她似乎很享受這種為他人解疑答惑的感覺。

“不問了。”其他的問題無非就是叛亂的原因，而原因謝運大概也能猜到。

畢竟那些難民糟糕的身體狀況，可不是短短一個月就能形成的，這來自常年累月的積累，過度勞累積勞成疾，營養不良又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

很明顯，他們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的理由自然不用多說。

瓊州與東州並不窮，至少比起最北邊的州要好上許多，雖然不說像昊州京州這般富庶，但也不算差。

現在連瓊州東州都變成這個樣子了，謝運都無法想象北邊會成什麼樣。

注意到謝運久久沒有移開的目光，黎非命突然開口問道。“想幫他們嗎？”

點頭，然後搖頭“我幫不了他們。”

謝運很清楚自已的能力上限，哪怕自已拼盡全力，最後也救不了多少人。他們變成這樣並不是他們自已的問題，哪怕自已一時救了他們，接下來他們能活多久也猶未可知。

“走吧，去百聞閣。”

收回視線，兩人繼續上路。

昊州首府，宜城。

在交完入城費後，謝運走進了這座富有江南味的繁華城市。

宜城依舊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的長街，吆喝都小販......只不過街邊不時出現的乞兒似乎預示著繁華背景下的衰頹。

不過謝運也並不打算深究這盛景背後究竟有多少頹唐，他來這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搞些訊息。

百聞閣，大概八年前突然出現的組織，現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英雄榜、黑榜皆來自這裡。謝運猜測它背後有官家背景，畢竟如果有官家背景，他們列出這榜單的意義就明瞭很多。不然實在無法解釋他們的目的。

一進門，一金一黑兩份巨大的榜單就赫然映入眼簾，想忽視都難。

“上面的名字又換了一批呢。”身邊的黎非命又不由得感慨了一次。

謝運點點頭，沒有接話，而是伸手攔住一位侍女“我要買情報。”

“請跟我來。”侍女微微欠身，隨後帶著謝運來到了一處隔間，隨後站在門邊示意他進入。而因為黎非命不準備買情報，所以她自然被侍女攔在了門外。

這隔間整體來看就像一座書房，書桌書架一應俱全，書桌後還坐著一個戴著面具正在書寫什麼的人。

“哎呀，唐淵少俠，好久不見，不知這次來我百聞閣，可是有什麼需要啊？”

謝運和黎非命並不是第一次來百聞閣，謝運沒有精力去自已收集情報，他也沒有閒工夫去自已培養情報機構，而百聞閣則恰好有現成的成套的情報系統，而且還正好對外出售情報，所以不用白不用。

謝運直入正題道“雲中劍，有訊息了嗎？”

“雲中劍林白雲女俠嗎？嘿嘿，不得不說，您來得正好，這裡恰好有林女俠的最新情報，前天剛到，新得很......”

“多少錢？”

“五兩，不過您上次存在我們這的銀兩還夠，直接從那裡面扣就行了。”說著，他便從書桌下拿出一疊書冊。

“我知道你肯定對她的過去不感興趣，所以我就幫你省掉了，只留下了她的近來狀況。還能給你省點錢，這可是我給老客戶的優待哦，別人可沒這待遇。”

“感謝。”道謝後，謝運直接扯開書冊，忽視前面一大段近況介紹，直接將目光聚集到現在所處位置上，而看到具體位置的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京州洛都廣寒樓。

“很麻煩不是嗎？玥朝國都，禁軍駐紮守備森嚴，三法司衙門總部所在，可謂高手如雲。而現在，洛都更是麻煩中的麻煩。”

謝運重新將目光轉移到了他身上。他並不驚訝於男人能猜出他的目的，說不定別人早就知道他是血河刀了，畢竟他也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掩飾也意義不大。

“想知道為什麼嗎？別擔心，這個情報免費送給你，畢竟你只要一出門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了，這種爛大街的東西，我們是不會賣的。”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後像是個說書人似的，神秘兮兮的說“洛都的那一位，快不行了。”

那一位指得是誰顯而易見，當代皇帝，彭熙。

緊接著他又惋惜道“本朝太子啊，那可以說是文武雙全，心地善良體恤民情，如果是他上位，說不定真的可以將玥朝拉一把呢，不過可惜啊，死得不明不白的，成了個短命鬼。”

“而剩下的五位公主和四位皇子可都不是好相與的，現在的洛都，那可真是山雨欲來啊。”

因為武功的存在，玥朝的男女地位幾乎相差不大，所以皇子皇女均能繼位。而這也意味著，奪嫡的戰爭烈度，往往會翻倍。

現在的洛都，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火藥桶。

“謝謝，我知道了。”謝運點頭告辭。

“希望你真的知道了。”

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謝運沒有過多理會，便直接踏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