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鈞結束通話電話,樓層到達,電梯門開啟。

唐喬看他沒有要出去的樣子,心裡頓時明白,看樣子陸青宛是真的回來了。

她自嘲地扯扯唇角,率先一步踏出去。

雙手交握在身前,恭敬而體貼地微笑:“你去吧,我等下就回家.”

顧廷鈞的臉色本來就不好看。

聽唐喬這麼一說,瞬間又沉了幾分。

自動電梯門關到一半,他猛地伸手擋住,眸色和語氣都很冷:“你不留我.”

結論和陳述的語氣,但又詭異地,帶了種控訴和幽怨…他去見門當戶對的正牌女友,自己有什麼資格和立場挽留?唐喬想不到,也不願意想。

只誠實地搖頭:“不留.”

“呵.”

男人的臉正在光源下,深邃精緻的五官冷硬又譏誚。

他冷笑一聲,無不嘲諷地開口,“唐喬,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應付?”

唐喬無奈:“我哪裡敢應付你.”

“從見到十六開始,你就魂不守舍,我還沒嫌你,你倒是先把我往外推!唐喬,人心都是肉長的,我顧廷鈞也不至於這麼沒皮沒臉.”

顧廷鈞很少說這麼長的一串話。

並且語氣一點都不像他。

唐喬愣怔著還沒回過神,他已經僵著臉按下了關門按鈕。

電梯門關上。

唐喬看著玻璃牆壁上無措而落魄的自己,心裡真…不是滋味。

她承認,自己見到秦淮的狀態不對。

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把顧廷鈞去見陸青宛的事情,說成好像是她的錯一樣。

是誰煞有介事信誓旦旦地說要追她,說要試試…結果轉臉什麼都變了。

果然什麼都是虛的!她揉一把臉回到房間,剛收好包就有人來敲門。

西裝領結的工作人員將餐車推進來,一臉恭敬地微笑,“您好,這是668套房的秦總讓送來的.”

唐喬不說話,等工作人員走了開啟一看。

全是精緻清淡的江浙菜式。

秦淮什麼意思…忽冷忽熱,模稜兩可,一會照顧她的胃口,一會又視而不見當陌生人。

現在送菜來房間,還告訴她房號?唐喬心裡火起,拎著包便衝上66樓。

出來電梯被走廊裡的風一吹,又冷靜了下來。

去找他有什麼意義,自己想要聽到什麼回答?好像什麼都不想聽…寄生蟲是選擇的資格和權利的。

—668套房。

秦淮結束了視訊會議,渾身頹然往後一倒。

這些年他總是很忙。

股市,客戶,合作,原材料…種種冰冷的字元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他被牢牢鎖在其中,連回憶都好像沒有力氣。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好,可在知道唐喬和顧廷鈞的關係之後…一切都變得那麼可笑。

他最親近的兄弟,和他不能擁有的女人…剛才柳鄢和唐喬去洗手間之後,顧廷鈞突然問了句:“十六,柳鄢不夠好?”

“什麼?”

顧廷鈞輕哼,臉上一半玩笑一半認真:“你為什麼還要想著我的人.”

他的人,唐喬嗎?在各大商業論壇,面對著全世界媒體和目光,都能雲淡風輕的秦淮,因為這句話變了臉。

倒也不算生氣…和顧廷鈞相知相識這麼多年,彼此像親人一般的存在,態度和情緒早已變得沒那麼強烈和分明。

只是覺得有些累。

秦淮嘆口氣,沉默幾秒道:“我倒沒覺得,她是你的人.”

重逢以來,唐喬一直是兩人避而不談的禁區。

現在這麼一談,兩人的態度都不算好。

顧廷鈞臉色收緊,眼神尖銳:“十六,你想說什麼.”

秦淮單手掩面往後靠。

開口的語氣低沉又無奈:“這段時間我經常在想,我這輩子最大的失誤,應該就是…”秦淮的聲音很低很慢,甚至還有些艱難。

說到這裡他停頓片刻,然後長長地撥出口氣。

手放下來,看向顧廷鈞的眼神深沉幽暗:“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對她的心思呢?”

顧廷鈞表情一僵。

秦淮儒雅清俊的臉也生硬了些,雙眼冷凜補充一句:“或者是你偽裝得太好?”

偽裝這個詞,在顧廷鈞這種高度境界裡,真的不算誇獎。

他猛地站起來:“十六!你在怪我?”

秦淮淡淡看他一眼,扯扯嘴角:“也不全是.”

兩人性格迥異。

顧廷鈞向來直接,不喜迂迴,而秦淮卻是內斂,胸有丘壑。

以前還沒什麼,現在顧廷鈞卻是討厭死了秦淮這樣子。

還不如打一架來得痛快!他閉了閉眼:“十六,這事我不光明但也談不上奸詐,而且既然開始了,我絕不會放手.”

“嗯.”

秦淮點點頭,沒有多言。

然後顧廷鈞就遷怒地帶著唐喬走了…現在靜下來想,秦淮莫名有些後悔。

後悔自己為什麼只嗯了一聲,而不是底氣十足,態度強硬地說競爭呢…明明自己怎麼也割捨不下…“咚咚.”

門外響起兩下敲門聲。

秦淮表情一頓,猛地站起身。

剛才唐喬沒有吃完,他看見顧廷鈞開車走了,便意有所圖地安排人送餐上去…他非常清楚唐喬的脾氣。

這種情況下送餐上去,自己不見得會討到好,但她絕對會生氣,生氣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應該還會上門來吼他一頓。

所以…她這是來了?秦淮多年如死水的心起了波瀾,大步走向門口,開門前還下意識地再鏡子裡看了一眼。

“秦.”

柳鄢嬌柔的聲音像是一盆冷水兜頭而來。

秦淮臉上的表情瞬間定格,身體晃了晃。

“陪我喝點?”

柳鄢裹著白色浴袍,手上拿了兩杯紅酒,直接錯開他進去房間。

秦淮皺眉,視線不甘地在走廊上掃了一圈。

失望回來,柳鄢正翹著腿靠在他的辦公桌上。

他揉揉眉心:“回去吧.”

柳鄢勾唇輕笑一聲,將高腳杯放下,站起身的同時,白色浴袍隨之落到了地上。

景色極盡誘惑。

整個房間驟然香豔曖昧起來…她咬著唇勾勾手指,聲音極盡嫵媚:“秦,你真的不要我嗎?”

秦淮面色冷淡,不為所動。

柳鄢仍然是笑,扭著腰貼上他挺拔的身體,手指遊離,唇舌曖昧地去咬他的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