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艘無人飛船,“神州一號”發射成功!這一年,澳門迴歸祖國的懷抱!這一年,馬伯文終於大學畢業了!……何馨赤裸著身體,醉臥在柔軟的沙發上,玲瓏精緻的面孔,一雙空洞的眼神,她習慣了等一個不回家的人,富麗奢華的別墅成了她生活的終點。

電視正直播一起訪談節目,訪談嘉賓曾是她的同學、戀人、恩人、愛人和仇人,他叫馬伯文。

節目主持人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眼神不停地在馬伯文身上閃爍。

“您能談一談,您這麼年輕就創造了自己的財富帝國,是不是很艱辛?”

“您成功的密碼又是什麼?!”

馬伯文對待訪談演說,已經司空見慣,他知道別人想要聽什麼,也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更懂得把握情緒點和節奏。

“每個人都渴望成功!”

馬伯文故意停頓了兩秒鐘,看著臺下觀眾閃閃的眼睛。

“成功的密碼只有一個,那就是堅持,視死如歸的堅持!”

臺下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堅持兩個字從馬伯文的嘴裡說出來,簡直就像是鍍了一層金。

何馨瞧了一眼電視,苦笑一聲,一仰頭,半杯紅酒滑過她的舌頭,喉嚨和食道,很快填進了胃裡。

她知道馬伯文經歷了諸多的磨難,才擁有現在的生活,現在的馬伯文徹底的變了,曾經那個馬伯文早已經死了!一九九九年,馬伯文二十二歲,是哈爾濱一所名牌大學,大四的學生,他的父母早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是天堂?是地獄?馬伯文不知道。

父母都是受苦受難的農民,馬伯文的記憶裡,父親死的很早,好像是外出打工,出了意外,當時,一個大老闆挺著油膩膩肚子,穿著亮鋥鋥的皮鞋,梳著大背頭,頭髮像是被牛舌頭舔了一般,溼漉漉的烏黑,橫在馬伯文家門口的小轎車旁,還站著兩個一臉橫肉的馬仔。

“想要多少錢呀?”

大肚子老闆,說的哼哼唧唧,斜著眼掃向馬伯文稚嫩的臉。

“啥!我不要錢?我只要我男人活著回來!”

馬伯文記得母親差不多就是這麼說的,當時的自己還小,只覺得那個大肚子老闆的肚皮裡,一定有一層厚厚的白花花的脂肪,像紅石鎮豬肉市場,賣的豬肉白條一般,馬伯文吃不上肉,對這個印象很深。

日後的多年,馬伯文夜裡睡不著覺,好不容易能睡著,可是在夢裡依舊能清晰的還原這個場景。

靠著大肚子老闆的“安撫費”,加上馬伯文母親含辛茹苦,年年省吃儉用,馬伯文讀了書,寄宿在學校的馬伯文,一年回不了幾次家,他心疼路費。

幸福的家庭,都一樣幸福,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馬伯文的母親,在他上初三的時候,撒手人寰,馬伯文甚至沒有哭,還一直安慰身邊的姐姐。

“姐!以後就剩下咱倆了!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馬伯文自從有了記憶後,就開始欺負馬心蕊,馬心蕊照顧馬伯文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兒子,從馬伯文出生開始,從一而終,馬伯文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姐姐,或許這是上天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可就是這個禮物,無形中改變了馬伯文的生命軌跡……馬伯文考上了哈爾濱的名牌大學,馬心蕊跟隨馬伯文,來到了哈爾濱賣餛飩,靠著微薄的收入,艱難支撐著馬伯文的學費。

今天是週末,馬伯文沒有在學校,而是在一家酒店,哈爾濱的華人世紀國際酒店,標準的五星級。

此刻的馬伯文正在豪華的房間裡,動作很輕柔、很小心的整理著房間,這是馬伯文在酒店打工的一項重要的工作。

馬伯文從來沒有跟女孩子來這裡,享受青春的味道,領略荷爾蒙的激烈撞擊,這裡一晚上的住宿費用,足夠馬伯文大半年的生活費,他小心的檢查過房間裡的每個角落,認真的檢查房內的設施裝置。

馬伯文拿起對講機,喊道:“前臺!1808號可以退房,消費純淨水兩瓶,5元的計生用品兩個,奧!不對,是五個!”

這是華人世紀國際酒店,一筆不小的收入,每一個計生用品被裝在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裡,就可以賣高價,本來這些安全的計生用品都是一個大盒子內,每盒十隻,可以賣50元,現在把每隻分別裝在一個小盒子裡,每隻就可以賣10元,這樣一來,計生用品還是原來的,一點沒改變,只是換了一個感覺很溫馨的,形狀像心一樣的小盒子,這小盒子的成本最多5毛錢,就可以提升將近5元的差價利潤,馬伯文的腦袋裡,被灌入了一個概念,包裝,只要包的好,裝的好,賣的就不會差!馬伯文笑了笑,他知道昨晚這裡的客人,是正常關係的機率不大,所謂見多識廣,指的就是見的多了,自然識的也就廣了,這是最基本的量變引起質變的道理,正常的男女關係,絕對不至於興奮到這次層面,自己還是一個男孩,自己的第一次遙遙無期,人生總會有很多第一次,誰都有第一次,重要的事第一次是誰?!“好!收到!”

對講機內,傳來了前臺的聲音。

馬伯文在這裡工作了兩年,沒什麼意外情況,每週都會來這,風雨無阻,從未間斷,一個人能堅持長時間做一件事,無非兩個原因,第一個是愛好,這種愛好是埋在骨子裡的,天生的基因裡就有。

第二個是為了生存,為了生計,而不是生活,所謂的生活是高品質的生存,就馬伯文現在的情行而言,生活簡直就是一種奢望,馬伯文盼望著畢業,畢業後可以大展拳腳,創造自己的財富。

大學四年,馬伯文的生活依舊很簡樸,甚至是很艱苦,抗日戰爭8年之久,他感覺自己像是抗日已經將近四年了,從不外出吃飯,同學聚會對於他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他總會找各種理由推脫,每頓飯只吃一個素菜,一個饅頭的日子,馬伯文堅持了三年多,吃一頓帶肉的飯菜,馬伯文覺得自己的牙縫都感覺到了滿足!整理好1808號房間,馬伯文十分滿意,房間現在很整潔,沒有“激戰”過後的狼藉,雜亂不堪的被褥變得整齊了,垃圾桶內沒有雜物,一開始的時候,馬伯文對這個工作並不適應,尤其是適應不了各種殘留物,特別是酒後的嘔吐物。

每一次,馬伯文看到被染紅的床單被褥,心中都會失落幾秒鐘,又是一個女孩成功的跨越到女人,她會是一個賢惠的妻子,慈愛的母親嗎?這對酒店來說,是一件好事,這樣被汙染的床單被褥,酒店可以收取20元的清洗費,馬伯文做事很細心,酒店的女經理多次表揚了他。

“小馬工作很用心,你們要多跟大學生學習!”

酒店的女經理四十歲出頭,體型珠圓玉潤,精力極度旺盛,聽同事說,她離婚了,馬伯文覺得她的眼神裡總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渴望,讓自己不敢直視,這個如狼似虎的年齡,真是讓人膽寒。

因為這份工作比做家教的收入高很多,馬伯文咬著牙,硬生生的把這份酒店清潔工作,做成了自己的習慣,只有自己去適應環境,妄圖改變環境,只能是有心殺賊,無力迴天,是徒勞。

鎖好門,馬伯文推著清潔車,繼續沿著18層的每一個房間轉,現在已經將近中午,很多客人已經退房了,馬伯文的清潔車上,有客房內的每日消耗品,飲料、瓶裝水、浴巾、衛生紙、床單等等。

“你慢點!疼!你幹什麼?!”

“你有病吧!”

聲音由虛掩的房間門裡傳來,聽上去像是一個年輕女孩。

“想賴賬?!”

男子操著一口外地口音。

“誰賴賬了!我不要你的錢!”

女孩柔弱的說。

“敢跟老子談條件!”

啪!一個耳光!男人動手了。

哐噹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個身材纖細、面容俊秀的女孩跑了出來。

馬伯文習慣性的抬起頭,看到女孩純潔的眼眸,一個女孩擁有這麼清澈的眼神,怎麼會做這種事?女孩看了馬伯文一眼,捂著火辣辣的臉,向樓梯口跑去。

“小妹!別走啊!你不給你媽治病了?!我有的是錢?”

男人只穿著短褲,跑出了房門。

“看什麼看!有什麼看的?!”

男人吼了馬伯文一句,呯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馬伯文覺得這個男人的心很髒,銀行卡里的錢,更髒!年輕女孩的容顏,還留存在馬伯文的腦海中,騎著破舊的腳踏車,馬伯文在趕往學校的路上,哈爾濱的這所名牌大學有一個特別好的規定,就是每週日的晚上,都要學生們回來上自習,約束學生們的行為,這個自習很嚴格,很多教師都會去查出勤率,四年內必須達到一定的出勤次數,否則學位證就沒有了,大學也就白讀了!所以說,每週末週日的晚自習,是每個班級學生最全的時候,由於學生眾多,教室有限,所以實行的是輪班制,確保每個班級在這個月,最少又一次機會,上晚自習,接受學校的考驗。

今天,馬伯文所在的班級,就需要到教室上晚自習。

馬伯文費力的蹬著腳踏車,總感覺自己費了很大的力氣,腳踏車的前行距離卻不是很遠,還沒等走,就停了,這是馬伯文花了30元錢,在廢品收購站買的,目的有兩個,第一個是自己外出打工方便。

第二個是何馨強烈要求,何馨想要車,不是賓士寶馬、雷克薩斯、凱迪拉克,更不是保時捷,而是一輛腳踏車,可能是何馨浪漫愛情、虛幻空想格調的愛情書籍看多了,何馨只想要坐在腳踏車上,享受用自己,用胳膊摟住愛人的感覺,順帶還可以秀一秀自己漂亮的手指,何馨的要求就是軍令狀,馬伯文堅決貫徹執行。

馬伯文的活到現在的年紀,在這二十二年裡,只有三個女人真心的對他好,第一個是自己的生母,第二個是自己的親姐姐馬心蕊,第三個就是這個名叫何馨的女孩。

相戀了幾年,馬伯文現在也不清楚,何馨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甚至是為什麼會愛上這個很窮的自己,很多男人在成功過後,甚至是生活的很一般的情況下,對其他人,更多的是年輕的男孩、女孩,都會這樣說。

“哼!當初我要娶他們家的姑娘,我會誠心誠意的對待他的女兒,可是,他們家人都嫌棄我窮!沒本事!”

“當初,我確實窮!可我是真心的!”

馬伯文這種話聽得很多,特別是在酒店裡,很多西裝革履、扎著領帶,手中提著一個皮包的男人,喝足了酒,坐在豪華的大床上,都會這麼說,對面一般情況下都是女人,也有可能是男人,不知道是別人家的女兒,還是別人家的老婆,反正馬伯文覺得不會是他自己的老婆,真的是窮嗎?只是窮嗎?還是用這種伎倆汙衊他人,給自己臉上貼金,馬伯文認為這就是扯淡,而且是瞎扯,臉上貼的根本不是金,而是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