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朋友

葉玫這幾天都很忙，校服定做倒還好，設計打樣之後交給傅歡讓製衣坊批次定做就行，工作量最大的是客人定製和新款設計發售。

新店客源大，許多太太小姐特意去店裡找她定製，老店也回頭客多，客源穩定，一天的預約量就是她一週的工作量。

她天天斡旋於縫紉機和製圖臺，晚上又要在書房設計到一兩點，除了有點精神不好，她倒是滿足於忙碌帶來的充實。

只是偶爾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她把校服的事提到了工作日程的最前面，再次精確了校服的設計細節和製作比例，又讓傅歡檢查一遍，確保無誤後才讓製衣坊製作。後來連續幾日都埋頭於桌前的客制訂單，在拿到校服樣衣時突然感到莫名輕鬆。

她知道這種輕鬆從何而來。她強壓著心中突如其來的帶著雀躍地浮躁，將手中的工作收尾，又有些欲蓋彌彰地將桌子收拾了一遍，才開啟第一層抽屜，撥打名片上的那串電話。

等待接聽的聲音最容易讓人侷促，好在那邊很快便傳來聲音。

“喂。”低沉磁性的聲線有些漫不經心，或許是經過金屬機器的傳導，又平添了一分冷淡。

似是受到對方影響，葉玫也斂住過多的喜色，禮貌開口：“宋先生，校服樣衣出來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對面聽到她的聲音貌似笑了一下，語氣還是淡淡，但比剛剛還是熱切了些，：“好，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去店裡看一看。”

葉玫當他客套，也不好意思讓他這個甲方真來一趟，忙客套回去，說派人給他送過去。

宋清之也沒再拒絕，兩人寒暄幾句便掛了電話。

葉玫暗自腹誹，幸好自己推脫了一番，不然倒是顯得自己辦事不妥，讓本想客套一下的宋清之再特意來一趟。

雖然慶幸，但心裡又有些不舒服。

她寬慰自己，本來就該派人送去，況且兩人本來就是剛認識幾個月的朋友，一定意義上還算不上相熟，這完全是最最最正常的處理方式。

也是普通朋友之間正常的相處態度。

這樣想著，她心裡又更有些複雜。

對於宋清之，她心裡總是有些矛盾，不知道怎麼去處理和安置內心對他的感情。

一方面，她珍惜和他的這段友情，並一直嘗試說服自己去和他平常相處。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心裡泛起一些漣漪。而讓她更加不安的是，宋清之的出現，讓她很難分清自己是不是對前人的懷念與情感轉移。

縱使這懷念半分體現不到周行身上，縱使宋清之比他確實優秀很多，相處起來也更加舒服。

也正因如此，她才更怕自己的心動是建立在遺憾後的更優擇，連單方面的喜歡都不純粹。

她一時間也無法讀懂自己內心，只能壓制著內心不斷滋生的情感，努力將其固定在自己可控的範圍內。

臺前的衣料日漸單薄，街道的樹木枝葉日漸繁茂，春天很快就要過去了。

國大的校服產生了很大反響。不只是在學生之間，在社會上都小小的轟動了一下。

款式的創新以及色彩的搭配讓校服擺脫了老套呆板的刻板印象，顯得青年們青春靚麗，還有報社專門就國大校服一事做了專門報道。其款式一時間也變得流行起來，松蘭服裝店也因此名聲更響，生意愈加火爆。

新店開店三個月，一切都步入了正軌。製衣坊規模日漸擴大，負責接待定製的裁剪師也多聘用了幾位，葉玫作為設計師，只參與新款的設計與宣發，壓力比之前少了不少，時間也寬裕了許多。

宋清之打來電話，問她時間安排，說是校方對於校服很滿意，請她吃飯。

葉玫說不上來心裡高不高興，但還是婉拒了邀約，語氣顯得比誰都遺憾：“謝謝您的邀請，但我最近工作實在是忙得抽不開身，實在不好意思。”

一旁的賀念聽出電話對面是宋清之，接過電話大咧咧地調侃：“宋教授，我也是合作伙伴，什麼時候請我吃飯。”

宋清之笑得懶散：“好啊，正好我再叫個人，大家一起來，人多熱鬧。”

賀念聽出他沒什麼好心眼，故意拿話噎她，把電話還給葉玫，不湊他那熱鬧。

葉玫和宋清之又客套了幾句，無非是有時間再見之類的話，不一會兒便掛了電話。

賀念遞給她杯水，倚著桌臺不解地問：“你這幾天有那麼忙嗎？”

葉玫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點頭，胡謅：“夏季新款還沒什麼進度，還有幾個私人訂製排著。”

賀念一聽工作量是挺大，理解地點點頭，關心道：“你也別太只顧著工作，時間還算充裕，多注意身體。”

葉玫應了幾聲，其實工作量還真沒那麼多，新款大略設計得差不多，只需再修改調整一番，排在她名下的預約有三個，比起之前店裡只有她們仨工作時，還真算不上多。

她只是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宋清之。

她就是莫名覺得只要見面他便會讓她更心動。

既然不能減少喜歡，那麼就想辦法不要增加喜歡。

雖然不想承認，但平日裡自信瀟灑堅決果斷的她自己都覺得這個處理方式像小孩子面對問題時幼稚且無能。

她第一次不知如何體面又妥當地去處理一段異性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