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灣。

蘇三妹婆家。

一座青磚瓦房院子。

蘇芊玉一看,感覺院子得有蘇家那麼大,但人家的是小青磚房子。甚至圍牆都是青磚砌的。

想起剛剛徐氏在籬笆牆裡鬼鬼祟祟的樣子,蘇三妹從那樣的孃家,嫁到這裡來確實是高嫁了。

但是,一入豪門深似海。

蘇三妹到這裡以後又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呢?她那一身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院子裡,蘇三妹跪在青磚地板上,一次又一次受傷結痂的膝蓋,這會兒又出血了。

她面前是正房,這原本是她的房間。但是現在,她的相公許孝文和姘頭正在裡面鬼混。

說鬼混,那是因為他這個相公根本就無法行周公之禮,卻和那個女人在裡面嬉笑打鬧,還必須讓她在門口看著。

拿她婆婆的話來說,刺激多了,說不定她男人又行了呢?

一個丫鬟模樣的小丫頭,站在她旁邊,聽見裡面的聲音,小臉羞的緋紅。

他們家總共也就這個丫鬟,自然不是蘇三妹用的。說是服侍婆婆的,其實這段時間也是許孝文在用。

她婆婆的意思,屋子裡那個再不行,這個小丫鬟就得上。

此刻,她手裡拿著一根兩尺多長的寬竹片。

站在這裡,是監視蘇三妹的。

只要她不老實,這個丫鬟就有權力替她男人鞭笞她。

而蘇三妹早已麻木,她對裡面的各種動靜只有深深的厭惡。

她的婆母費氏,此刻抱著剛過繼的一個小男孩,吃完米糊從後院消食回來。

“起來吧,你不用跪了,後面有買豬的來了,你去招呼他們吧。”

老太太睨了一眼蘇三妹,一邊說,一邊甩著碩大的屁股朝另一間正房去。

小男孩吃飽,小眼睛一眯一眯的,她要去哄孫子睡覺。

買豬的人本來是不該進入正院的,可蘇芊玉哪管那麼多?趁蘇元盛翻進圈裡看豬的時間,尾隨老太太就進來了。

費氏穿一身藍底粉花的絲綢衣服,髮髻梳得又光又亮,腰不彎,背不駝,看上去真的就像一個地主婆。

這會兒人家打著哈欠,還要陪孫子睡一個午覺。

蘇芊玉到來,端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因為說是來買豬,其實主要是她找的一個由頭。

承了蘇三妹說要把夫家那三分地送她的情,她要來看看蘇三妹在這個家裡究竟過的什麼日子。

剛剛在後院牲口棚,許老太一聽說他們是買豬,知道是個又髒又累的力氣活,馬上就說有兒媳婦兒過來和她接洽。

此刻她看見蘇三妹一身粗布衣裳,穿得連旁邊的丫鬟都不如。

丫鬟還是穿的棉布衣服呢。

跪在地上的蘇三妹一聽老太太吩咐,艱難的站起一條腿,可另一條腿怎麼也伸不起來,疼得直抽冷氣。

但她的眼神,卻是冰冷又銳利,像一把淬過毒的刀。

蘇芊玉衝上去就扶著她,“三妹,他們為什麼讓你在這裡跪著?”

她一看見衝過來的竟然是蘇芊玉,目光忽然就變得溫和又驚喜。

“芊玉姐,你怎麼來了?”話一出口,剛才還淬毒的目光,忽然就變的溫柔起來,眼眶泛紅,看著就要落淚。

“小心,我扶你坐下。”說著,蘇芊玉四處一打量,沒有一把凳子,便將蘇三妹扶到廊沿石上坐下。

屋子裡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

“相公,我告訴過你,你要這樣摸……”

聲音嬌滴滴的,不難想象其中的畫面。

“我就要這樣摸,這樣摸不行嗎?”

“不行的,你要總是不上路,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已的孩子呢?”

“好,那我用舔……用舔行不……”

蘇芊玉指著那間屋子,手都在顫抖。

“你……這是你的房間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是跪著的……

蘇三妹搖了搖頭,“我現在……”

她想說她現在住又黴又陰的倒房。

她想說這還因為是在白天,要是晚上,他會讓她脫光了,守在旁邊看著他兩個人打鬧嬉戲,為他們助興……

但她究竟是……有臉的人啊,這話怎麼說的出口呢?

蘇二牛隨後就衝了過來。

他也是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哪裡知道妹妹過著如此屈辱的日子?

逢年過節那個許孝文到他們家,都是端著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啊。

“你個畜生!”

一見他衝進屋子,正想出言指責蘇芊玉的小丫鬟,扔了竹片就開跑。

“老夫人!老夫人!”她聲嘶力竭的喊著。

費氏雖然迷迷糊糊,卻感覺外面動靜不對。一聽見小丫鬟的叫喊,也是跌跌撞撞的衝出來。

結果就看見一具白花花的身體,從自已面前飛過。

“啪!”

女人一絲不掛,被重重的摔在院壩裡。

“你……你們不是買豬嗎?跑到前面來幹什麼?”

她竟然不認識蘇芊玉!

也正常,她鼻孔朝上,眼睛裡怎麼會看見別的蘇家人呢?

說不定,就連蘇二牛她都沒有認實在,何況是鄰居?

蘇三妹不過是她出錢買的女子,沒辦法討他兒子喜歡,連牲口棚裡能下崽的母豬都不如。

剛才也只是看見幾個人說要買豬,她正犯愁圈裡的豬這兩天不怎麼吃食,人家坐的又是一輛嶄新的牛車,許是哪個大戶人家要辦大事,差下人出來買豬的吧,也不知怎麼打聽到她家有豬賣了。

可……可這都是些什麼人?怎麼敢隨便闖她的內院,還把人赤條條的就扔出來,丟……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