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香撇撇嘴說:“爸,我肯定能考上大學。”

她都考了兩次了,要是再考不上,這腦子也不用留著了。

鄭大叔從她臉上移開看向蘇秀紅說:“蘇哥,這就是你家小女兒啊,長的真水靈,跟秀香像雙胞胎!”

蘇秀紅聽到有人誇自已,不好意思的低了頭,就是為啥要跟秀香姐比呢?

蘇秀香起身說:“爸,織包的荊繩快沒了,我趁這會兒再紡點吧,要不然我爺一個人供不上明天用。”

蘇父一聽有點發愁,客人還在家裡呢,現在幹活不是攆人走嗎?

鄭大叔倒是不傻,連忙站起來說:“蘇哥,你們忙,我就先走了,今天也就是給侄女送點滷蛋吃吃,沒啥事,別送了!”

蘇父跟著把人送到門口,回來正要說大女兒一看人家正在努力紡荊呢,他一句話頓時卡在嗓子裡,孩子這麼懂事,他還說個屁啊!

鄭大叔走了,連帶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這些天鄭大嬸帶著孩子回孃家,家裡就鄭大叔一人,他怕是沒事寂寞了。

“秀香,你想不想揍他一頓?”小云暗戳戳的問。

蘇秀香點頭:“早就想了,可是我這小身板怕是還沒到他跟前就被他打趴下了,順便還被人吃豆腐了。”

“那可不一定,有我在,我能讓你十分鐘內力氣比黃牛都大!”

“那行,咱們怎麼下手?”

晚上,鄭大叔一個人在院裡頭坐著,屋裡沒亮燈,他看著周圍的燈都熄滅了才慢悠悠的從院裡出來。

隔壁衚衕裡頭有人養了一條狗,他已經準備好了下藥的骨頭,只要過去把狗弄來賣掉,又能白得不少錢。

偷雞摸狗幹多了,不幹就手癢癢。

蘇家的兩個閨女長的都標緻,不過仔細看還是大女兒更好看。

他喜歡好看的東西。

他媳婦當初也好看,就是生了娃身材變形了,臉也不嫩了,看著都沒感覺了。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衚衕口的大路上,今夜沒有月亮,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他轉身朝隔壁衚衕走,剛走兩步就覺得頭上一黑,有人用麻袋套住了他的腦袋。

他剛要驚撥出聲,就感覺自已腦袋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暈暈乎乎的,嘴巴也不聽使喚了,緊接著身上又捱了好幾棍,

打的他一度以為自已要死了,過了幾分鐘,那人把棍子一收走了。

他一個人趴在地上,雖是春天了,但夜裡還是有些冷,他的腿也不聽使喚了!

蘇秀香藉著上茅廁偷偷溜出去打了鄭大叔一頓,然後把棍子扔到棚子上頭回屋繼續睡。

“小云,我是不是打的太狠了,他咋不喊人呢?”

“我都跟你說了,你的力氣比黃牛都大,你一棍子抽到人家腦袋上差點把他送走,能活著就不錯了,還能喊出聲才怪!”

“我知道力氣比黃牛大,我都收著了,怎麼還能打那麼狠?”

“收著也不小啊,八成他要躺到明天早上才能站起來了!”

“行,沒死就成,我可不想雙手沾血!”

蘇秀香美美的睡了,打算以後他還這麼看她的話就再打幾頓。

鄭大叔的血沒沾到蘇秀香手上卻後知後覺的流到了地上。

躺了一夜,鄭大叔終於能動了,扒開麻袋抹了把臉,鼻血已經凝固了但看起來還是慘。

有起的早的鄰居看著他差點失笑,這姓鄭的天天偷雞摸狗,這回陰溝裡翻船被人揍了吧!

跟這種人做鄰居真是倒黴,說不準自已家的狗啊雞啊,鴨啊就被他偷走了。

鄭大叔鐵青著臉一瘸一拐的回家了,到了家門口就打了幾個噴嚏,感冒了!

狗沒偷著,自已倒變成落水狗被揍了!

他憤怒的去兄弟家借電話打給媳婦讓她回來伺候他。

蘇秀香去上學的時候聽到鄰居議論鄭大叔捱揍這事,心裡舒爽多了。

原以為這回鄭大叔會消停幾天,哪想到過了兩天,他又來了。

這回他帶回來一隻黃鼠狼,也就是傳說中的黃皮子。

“蘇哥,你看我給你們帶啥來了!”

“這可是黃鼠狼啊,你別看不是好貨,但是收拾一下剁了用辣椒炒了也很下飯!”

“我看你們家最近連個肉味兒都沒有,特意拿來給孩子補營養!”

村裡雖然每家都有院子,但是要是燉肉做了好吃的,那肉味兒能飄出老遠。

蘇父蘇母眼睛都直了,這黃皮子得有三斤多重了吧,肉不少呢。

蘇秀紅和蘇四海眼巴巴的看著,好像盯著一鍋紅燒肉。

傳說中黃皮子是不敢惹的東西,鄭大叔不知道在哪裡打了一隻黃鼠狼,自已不敢吃,直接送到蘇家,還能落個好。

“秀香,你愛吃辣椒不?讓你媽多放點辣椒,這肉就一點騷味沒有了,好吃著呢!”

蘇父不好意思的說:“這哪成呢,我今天裝車賺錢了,明天就給他們買肉吃,這東西還是你拿回去給弟妹和孩子吃吧!”

鄭大叔一聽急了:“這怎麼不成?我家還能缺肉吃?你看侄女她們都瘦成啥了,我天天看著都心疼,趕緊收拾了給她們吃,我家裡有呢!”

他說著就把黃鼠狼遞給了蘇母,然後看向蘇父:“蘇哥,這個我也不是白給,你裝車那活兒能不能介紹我去做,兄弟前幾天被人打了,不知道是為啥,想著還是找個正經事做。”

蘇父一聽連連答應:“那成啊,明天我就跟我們那個頭兒說去,他還愁裝車人不夠,你來可就太好了!”

鄭大叔這才看了眼蘇秀香和秀紅姐妹倆,笑了笑離開了。

要說黃鼠狼,蘇秀香真的沒見過,都說兇得很,她也慎得慌。

“怕啥,不就是個畜牲,你該吃吃,沒啥事,又不是你殺的!”小云信誓旦旦的說。

蘇秀香有理由相信要是小云長了嘴肯定吃的比誰都多。

蘇母在做飯上天分不高,做肉菜還真不如蘇父。

所以黃鼠狼這道菜直接交給了蘇父來做。

蘇父有些激動的給黃鼠狼扒皮,然後收拾內臟,再把黃鼠狼剁成小塊的。

蘇母在一旁洗了蒜苗、蘑菇和辣椒當配菜。

黃鼠狼洗乾淨剁好之後看起來只剩下兩斤了,不過肉也不少。

蘇秀紅和蘇四海在蘇父後頭跟著眼巴巴的看著蘇父爆炒黃鼠狼,口水直淌。

還別說,沒一會兒肉香就飄滿了整個院子,不遠處鄭大叔神色複雜的看著這邊,踱步走了。

屋內,鄭大嬸看他一眼說:“拿走埋了?”

鄭大叔點頭:“埋了。”

鄭大嬸:“埋了好,那東西邪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蘇家一點也不嫌這東西邪性,出鍋以後,美美的吃了一頓,那味道擱在那個年代是真的香啊!

二十年之後,蘇秀香肯定不會吃這個。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人要學會融入環境適應環境。

一家人吃完收拾了就去睡覺了,第二天一點異常都沒有。

黃鼠狼的皮,被蘇父埋在屋後頭的大樹下,時間一久就隨著泥土變成了肥料,大樹長的更鬱鬱蔥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