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派人回來說,南方水患,難民暴動,要和皇上徹夜商量對策,晚上不回來吃飯。張子魚也不想見到江碧瑤,晚飯就在張子魚的院子裡吃的。
張子魚真的做了蓮子粥,還加了綠豆和百合,沙沙的很綿密,周啟深連吃了兩碗,一整頓飯眼角都帶著笑意。
飯後張子魚要去散步,問周啟深要不要去,周啟深起身和張子魚並肩往外走,今天是十五,月亮很快升起來。
院中樹影婆娑,夏夜靜謐美好,彷彿連歲月都溫柔起來,周啟深看向身旁的女子,亭亭玉立,面色柔和,就像煮的熟透的的蓮子,細膩,妥帖,一直暖到心頭。
兩人都默默的不說話,腳步輕輕的在這院子裡走動,衣袂偶爾互相摩擦,張子魚忽然開口打破了這平靜:“我覺得江碧瑤要垂死掙扎了,我怕她對張凌雲下手,我去看看。你先回去睡吧!”
說罷,張子魚模仿著警匪片裡警察跟蹤的動作貼著牆根兒往外溜。
周啟深看她鬼鬼祟祟的樣子,輕笑出聲,抬手叫她:“過來!”
“嗯?”張子魚扭頭看了他一眼,還想往外走。
“過來,我帶你去。”
張子魚剛站到周啟深身邊,周啟深一把摟過張子魚的細腰,腳尖點地,越上屋頂,疾步跨越,張子魚猛然間被帶起,嚇得抱緊周啟深的腰,輕撥出聲:“哇……輕功!你好厲害呀周啟深!”
周啟深低頭看她,她五官精緻,眼神清澈,這樣微仰著頭看著他。他們離的這樣近,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張子魚喃喃低語:“周啟深,你好像是個神仙。”
周啟深彷彿聽到自已心頭冰雪融化的聲音,手上用力,抱緊了張子魚。
紫竹院很快就到了,周啟深足尖輕點,悄無聲息的落在了紫竹院的後院。
在樹影的掩映下,張子魚跟在周啟深身後,兩人悄悄的向前院挪去。
周啟深輕握住張子魚的手,制止了她繼續前行的腳步,周啟深食指豎在嘴唇前,用眼神示意她往前院看。
只見一個黑衣蒙面的男人從院牆跳進來,向廚房摸去。
周啟深附在張子魚耳邊,悄聲告訴她:“你在這稍等,我去看看他在幹什麼,千萬別動,注意安全。”
張子魚比了個“OK”,點頭。
沒過一會兒,張子魚看見那個黑衣人翻過院牆走了,片刻後,周啟深也回來了,“怎麼回事?那個人來幹嘛?”張子魚用氣聲問。
“來下毒的,跟我來。”
兩人返回後院,藉著樹影掩護,來到後門,輕輕敲門。張子魚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去聽裡面的動靜。眼睛餘光好像瞥到了一個身影。嚇得她立刻站直身體。
就見一個少年,身長玉立,手執摺扇,看見張子魚看他,他嘴角微微彎起來:“幹什麼呢?”
又看向周啟深:“啟深哥哥就由著她胡鬧!”
張子魚:誰誰誰,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周啟深微微一笑,眼睛裡波光粼粼,看著張子魚回答道:“她不放心你,要來看看。”
“姐姐。”
“張凌雲?”張子魚睜大了眼睛。
“進來吧!”
“白天你去哪了?”張子魚追著張凌雲問。
“喝茶。”張凌雲拿起茶壺沏茶,倒了一杯放在桌上。
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太過冷靜,張子魚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了,就是稍微有那麼點尷尬。
“姐姐放心,江碧瑤的舉動,我心裡大概有數。”張凌雲看著張子魚,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還是個孩子。”十六歲,還是未成年吧!
“姐姐擔心我,我很開心。”張凌雲知道張子魚來找他,心裡的烏雲散去,雖說這個姐姐看起來還是有些糊塗,總比之前不辨是非要好多了。
“我有吳叔幫我,還有小柱子,啟深哥哥也會幫襯我。”
“剛才那人把毒放在了煎藥的砂鍋裡,回頭小心一點。”周啟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好,一會兒讓吳叔分辨一下,我按照毒藥的成分配合幾日。”張凌雲表情黯淡下來。
“你住在這很危險,跟我一起到明月軒住吧!”張子魚不放心弟弟單獨住在這個角落裡的小院子,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沒人知道。
“他們下了毒,明天肯定要來看我毒發了沒有。我暫時還不能離開。”
“這邊我安排了人手,凌雲的安全沒問題。”周啟深開口道。
“可是……”張子魚難免不放心。
“深夜回到明月軒,突然多出三個人,衣食住行都會有變化,更容易引人注意。”周啟深道。
“這些天的飲食要格外注意,江碧瑤要狗急跳牆了。”張子魚格外的不放心。
“我和吳叔都是去外面吃,然後給小柱子帶回來。”
“江碧瑤沒發現過嗎?”張子魚不相信江碧瑤會那麼好糊弄。
張凌雲坐下喝了口茶,慢慢的和張子魚講起這些年的經歷。
江碧瑤自從把張凌雲關在這個紫竹院,就在張凌雲的飯菜裡下了慢性毒藥,一開始張凌雲也確實因為這些毒藥身體虛弱,幸好吳叔懂些醫術,又會些拳腳功夫,經常悄悄溜出府去,採買一些藥材給張凌雲調養著,後來又想辦法在外面採買食物,這才避開了這些慢性毒藥。
至於銀子,不多,靠吳叔在外面有些朋友接濟,丞相也經常送些東西,可以拿到外面換吃食。四季衣物,江碧瑤就是做做樣子也還是要送來的。
後來,張凌雲慢慢長大了,吳叔在後院挖了一口井,平時用柴草掩蓋著,一直沒讓人發現,這才保證了飲用水的安全,院子裡種些小菜,也能解決一些日常所需。
江碧瑤一開始還很謹慎,後來覺得張凌雲已經病入膏肓,每日派個婆子來紫竹院門口看守,以為只要張凌雲不從院子裡跑出來就萬事大吉了。
張子魚一邊聽一邊在心裡感嘆,幸好古人沒有監控,張凌雲才能這樣來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