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闕還在睡夢中,突然感覺喘不過氣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一人撲倒在他身上,一股溫熱暖流流淌到他手上。望闕瞬間驚醒,推開一看,親信武士悍已經身中數箭,替他擋下了攻擊,已然氣絕。

他四下觀瞧,發現那衝殺來的人馬,身無披甲,只弓矢腰刀,何懼之有?再看護衛在身側的上百兵卒有些手忙腳亂,變得亂糟糟起來。他怒從心頭起,想來自已可是堂堂洪唐氏伯爵,手下兵卒竟然都是這些個模樣?他大概是忘了,自已可是養尊處優慣了,疏於練兵,只將這事交給親信悍去做,這些兵卒習慣了悍的指揮,如今看到指揮的長官死了,自然深受打擊,不自覺亂了起來。

“蠢貨!快結陣!結陣!”

望闕厲聲大叫道,那些兵卒得了命令倉皇結陣,然則那些個騎兵速度更快,卯足了勁向那最華麗的伯爵車駕殺去。

那步卒哪裡見過這陣仗,拿著長戈的手都不禁抖了起來。

高速接近目標的仲明只覺得腎上腺素噴湧而出,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面前的敵人一舉一動都慢了些許。他拔刀高喊道:“殺進去,擒賊先擒王!”

“噢!”跟隨的騎兵們聽得不太清楚,看到當家的亮刀了,知道要衝進去了,亦紛紛拔刀高喊著響應。

於是瞬息間,高頭大馬撞入伯爵的護衛隊,為首的一名兵卒凌空飛起,全身骨骼斷的斷,脫臼的脫臼,鮮血從口齒間向天空噴出,化作血霧。騎兵們腰刀在手,一邊繼續向那架華麗車駕催馬奔去,一邊四下揮刀劈砍,配合著戰馬向前的巨大慣性,一時間殺傷無數,嚇得不少洪唐氏兵卒狼狽奔逃。

“不準逃!穩住!”

替代了悍指揮的另一名武士大聲呵斥著,下一刻騎隊就衝到面前,只見當先的馬上之人揮刀砍來,他慌忙拔劍格擋,只聽得“叮”的一聲,銅劍攔腰被斬斷。這武士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跌倒在地,而那為首的騎士早已奔騰而過,還不等他起身,後續騎兵也趕上來,其中一人辮髮索頭,身子往馬腹一邊傾斜過來,將長刀放平。武士看著那辮髮騎兵掠過身邊,隨即天旋地轉,已然身首異處。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華車之上,伯爵望闕膽戰心驚,指著不斷靠近的敵騎連連叫喊道。距離他最近的兵卒顯然是最為忠誠可靠,待遇最高的,一聽主君發話,都咬了咬牙,持戈向著衝來的騎隊反向靠過去。

即將殺到那伯爵車駕,仲明瞧見那邊衝來的兵卒,沒有絲毫退縮畏懼,當下便高看了幾分,向後高喊道:“當心了!”

果然,那些主動靠過來的兵卒長戈徑直向著戰馬招呼,絲毫不顧及戰馬高速衝鋒的殺傷力,竟使得騎隊勢頭一頓。眼見戰馬受傷,騎隊深陷步卒包圍,仲明一發狠,喝道:“下馬步戰!且戰且進!”

說罷當先跳馬下來,長刀左支右絀,前刺後擋,一時殺得周圍洪唐氏兵卒無法近身。騎隊眾人紛紛跳馬下來,見當家如此勇猛,皆一股殺伐之氣噴薄而出,嗷嗷叫著殺散好幾撥圍上來的敵兵。

“闊蘭多!開路!”

此時,體格高大,力拔山兮的闊蘭多的高光時刻來了,聽聞仲明叫他,揮舞著重錘就趕了過來,一記橫掃,面前的洪唐氏兵卒如被風吹起的枯葉一般,飛起又落地。仲明與阿耶木驚歎不已,二人自忖臂力不弱,但亂戰之時還是得靠技巧,而闊蘭多則將一力降十會體現得淋漓盡致。

不出兩刻,闊蘭多打頭,仲明、阿耶木護衛兩邊,子車帶著餘眾殿後,殺穿了伯爵護衛隊,在望闕驚恐的目光下,一個膀大腰圓的大漢重錘將他的護衛兵卒的防線撕裂開,而後另一個敵人趁機躥上車駕來。車上的兩個護衛武士趕緊揮舞利劍,殺向那人。

仲明見狀不急不忙,側身避過右邊刺來的一劍,左手抓住其手腕,右手將長刀架在那武士的脖子上。另一名武士已然揮劍從左邊劈砍過來,仲明左手一使勁,抓著身前武士的手,用其銅劍格擋住,繼而一腳將左邊的武士踹倒,右手長刀一劃拉,將身前的武士割喉,再奪了其銅劍,向左邊的武士投擲去。那武士正要起身,見銅劍飛來,汗毛都嚇得豎起,趕忙揮劍擋開,下一刻脖頸處一陣疼痛,卻發現已然被那敵人刺穿,癱倒在車駕上。

長刀在武士的袍服上蹭了個來回,將上面的血跡擦除,仲明抬頭,似笑非笑地看向縮在一邊的中年人,只見其華袍在身,雖已經四旬,面上的面板卻是保養得甚好,睜著一雙眼睛瞪著自已。

仲明哪裡會被他嚇住,仍是一步步向著望闕走去,待走到後者面前,正要開口,就見面前這伯爵拿開袖子,亮出銅劍來。

“啊!”

望闕大叫一聲,奮起刺向仲明,後者閃身避過,左手抓住其手腕,左腿膝蓋頂在望闕肚子上,疼得伯爵老爺將早飯都一股腦吐了出來,手上的劍自然就抓握不住,掉在車上。

仲明放開了手,任憑其趴在車上嘔吐起來,也不怕他逃跑。伯爵車駕下,登時就有人高聲喊起來:“洪唐氏伯爵已經被俘虜!爾等放下刀兵,否則傷了爾等主君性命,看爾等如何交代!”

殺作一團的兵卒,聽聞主君被俘虜,立馬停下對這些敵人的圍剿,拉開一些距離,墊腳伸長脖子朝伯爵車駕看去。只見車駕上站著一人,趴著一人。站著的長刀在握,服色與已方相異,顯然是敵人;趴著的身著華貴衣料,發冠也以歪歪扭扭,甚是狼狽,顯然就是他們的伯爵。

兵卒們紛紛停下,只將這些敵人包圍,也不敢造次進攻,萬一對方對伯爵不利,他們這些小卒的家人也就慘了。

仲明正要再次走向這位伯爵,後者趕緊抬起手來,大叫道:“站住!某乃堂堂洪唐氏伯爵,大虞朝的諸侯,你是什麼身份,竟敢如此待某?退下,不然甘隴氏罪加一條,破壞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