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宋慈

“小宋啊，你新來的還不大明白，這個人的事情，你不要管，做好自已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為什麼？她們怎麼能這麼多人欺負她一個？這不是霸凌嗎？你們完全都不管嗎？她受了這麼重的傷，不處理怎麼可以？”

“有一些東西，你還是不必多知道的好，這次看在我的面子上，她們還能收斂一點兒，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你注意著點，既然是來工作的，只管做好自已那點事情就行了，知道嗎？”

“我……”

蘇蕪勉強自已睜開了眼睛，透過模糊的視線，一個穿著護士服，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七八歲的女孩兒，注意到她醒過來，那女孩兒立刻湊了上來。

“你醒了，覺得怎麼樣？”

旁邊年長一些的女人見她這一副樣子，冷哼了一聲就走了，她沒有受到影響，依然笑對著蘇蕪：“你傷得好重，還是不要動了。”

蘇蕪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勉強開了口：“你不要管我。”

對著那個女孩兒，她也沒有好臉色，長期的虐待和折磨，加上剛才失去了孩子，她實在是沒有善對別人的力氣了。

“你不要說話了，好好睡一覺吧，你身上的傷口，我已經簡單地處理過了。”

她替蘇蕪蓋好了被子，蘇蕪愣了一下，才繼續說：“那個人說的沒有錯，你不該管我，這樣對你沒有好處。”

她明白過來，這小姑娘大概又是新來的護工。

她不是第一個關心自已的，只是前面的那些人，在認清楚了形勢之後，要麼立刻就和她劃清界限，要麼至多也只會憤憤不平地辭掉這一份工作。

蘇蕪並不怪她們，反而每每她們看清楚了形勢，遠離了自已之後，蘇蕪還能覺得鬆了一口氣，那些孩子們的善良給不了她任何的幫助，反而還容易給她們自已引火上身。

因此，在看到這個被叫做“小宋”的姑娘之後，像從前一樣，蘇蕪依舊是冷對著她。

“我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不要多管閒事好嗎？”

蘇蕪說完，立刻掀開了被子，預備就要下床去，“小宋”及時拉住了她。

“我不是說了不要管我嗎？！”她甩開她的手，跳下床才走到門口，幾個高個子男人站在一邊，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還真是能耐了，”為首的穿著醫生制服的中年男人看著她，冷哼了一聲，“這麼喜歡清淨？我成全你，就去禁閉室清淨個夠吧。”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抓住了蘇蕪的胳膊，將她生生抬了起來。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小宋立刻跟了上去。

蘇蕪掙扎一番，好不容易才掙脫那幾個人的桎梏，趁著男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要抓她，她走上前去，直接給了那個滿眼焦急的姑娘一巴掌。

“你聽不懂人話嗎？！不要多管我的閒事！”

她說完，立刻又被重新抓了起來，在那個姑娘震驚和不解的目光下，他們一路將她扛下了樓。

這已經不是蘇蕪第一次被關禁閉了，她還不大能習慣。

這兒狹窄得只能裝得下一張小床，沒有一點兒的光亮和聲音，蘇蕪只能將自已蜷縮在角落，儘量什麼也不要想，有時候實在受不了了，她也只能用指甲給自已身上劃一些血痕，這除了能讓她保持疼痛和清醒什麼用也沒有。

在這裡，蘇蕪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蘇蕪感覺自已又幾乎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門忽然被開啟了。

“你沒事兒吧？”小姑娘刻意壓低了聲音，探進來一個腦袋。

蘇蕪抬起了頭，她的身體還在止不住地發抖，好一會兒，她才看清楚外面的人。

是先前那個被叫做小宋的孩子。

“是你？”她皺了皺眉，“你、你來做什麼？”

“他們怎麼這樣關著你？”她開啟了門，可是沒有要蘇蕪出來的意思，“我悄悄來的，你不要大聲。”

蘇蕪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光也很微弱，看來現在正是半夜。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這兒不是療養院嗎？這不算虐待病人嗎？”她的臉幾乎要皺成一團，一副極其不解的樣子。

蘇蕪強迫自已冷靜了些，看著眼前的人，她的語氣仍然不是太好：“你不必知道這麼多。”

她沒有退卻，反而拉住了蘇蕪的手。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給你飯吃，不過，我想你應當吃一點，”說完，她鬼鬼祟祟地從大衣中掏出一個塑膠袋裝著的一次性塑膠餐碗，“這是我媽媽給我帶的，我偷偷裝了一些，你不嫌棄的話，吃一些吧，是綠豆海帶湯。”

蘇蕪看著她，愣了愣，她是真的餓了，可是仍舊不敢伸手，看著她誠懇的眼神，她仍舊十分的戒備：“你回去吧，不要理我行嗎？我不需要你的施捨。”

她絲毫沒有因為她的不客氣而受到影響，還是堅持把東西塞到了蘇蕪的懷裡：“你快點兒吃，不要被發現了，要不然那個領班肯定要罵我的！”

蘇蕪看了一眼懷裡還有些熱的糖水，又抬頭，她看向眼前那個臉上掛著淡笑的一看就比自已小得多的女孩兒，還是忍不住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宋慈，”她笑眯眯地說，“我叫宋慈！”

蘇蕪伸出手，想要碰到她，然而，下一秒，景色飛快地變換，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笑得陽光的女孩兒滿臉是血，虛弱地倒在她的身前。

“喂，她不會真的死了吧？”

周遭一片沉默，沒一會兒，才終於有一個人開口說：“怕什麼，精神病殺人又不犯法，況且，我們還有沈總罩著呢，我早聽說了，這女的家境也很一般的，就算真的打官司，她們能打得過沈總嗎？”

周圍發出一陣鬨笑聲。

誰也沒注意到，蘇蕪支撐著站了起來。

在她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空隙，蘇蕪衝上去，忽然掐住了其中那個領頭的人的脖子，她們嚇了一跳，企圖將她拉開，可是她不知道忽然間哪裡來的力氣，死抓著就是不肯放手。

“你們要弄我，衝我來就好了！為什麼要害無辜的人？！”

蘇蕪幾乎聲嘶力竭，誰也沒有見過她這一副模樣，好一會，她們才勉強從她手上解救了那個被掐著脖子的人。

“她瘋了吧？！”為首的那個人渾身都沒有了力氣，捂著自已的脖子，心有餘悸地喘了好久。

蘇蕪還想爬起來，可是經過剛才的那一次爆發，她也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趴在地上，旁邊的人上來又踹了她好幾腳。

她又轉頭看向剛才被砸中了頭，倒在一邊的宋慈，宋慈還有很微弱的呼吸，她拼了命地想爬到她身邊，可是眼睛被血糊成了一片。

“小慈、小慈……”

她虛弱地開口，沒有人聽得見她的聲音。

“啊！”

蘇蕪再睜開眼睛，純白的天花板，濃重的藥水味。

這裡是醫院，她又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