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覺得我們打得過毛民,你不要告訴我你是一時興起,沒有考慮過後果!”

“牢志,我知道你病了,但是你也沒有必要拉上我們給你陪葬吧?嘴裡還滿口的仁義道德!你真的是卑鄙下流!”

牢志聞言搖搖頭,說道:“你們想錯了,我不是你們的頭頭,我和你們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勞民而已,我們的首領是那個單槍匹馬殺死許多毛民的黑袍男子。”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瞬,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沒有人開口說話,先前他們以為牢志只是昏頭了,想趁著這次風波幻想一下自已翻身做主人的春秋大夢,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場戰役的發動者是那位沒有人知道其身份,只存在於傳言之中的黑袍男。

而既然知道了牢志背後有靠山,他們就不敢胡亂說話了,畢竟誰也不知道惹怒了他背後的人會有什麼下場,不管如何,只要他們有機會,是一定想活著的。

過了好一會,終於有人鼓起勇氣說道:“所以……我們要給他送命?他甚至不是勞民!”

“你怎麼斷定?”牢志聞言,眉宇間不由自主地蹙起了一座小山,目光深邃而銳利。

“因為勞民,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啊!”

“你就這麼認為我們勞民要比毛民差?”牢志的話語中透露出不甘與決心,彷彿是在為整個族群正名。

“不然呢?我們被他們壓制了幾百年,連飯都吃不飽,怎麼可能有餘力反抗呢?”

“好,那麼就算他不是勞民,只是一個過路人。”牢志的聲音中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怒色,他繼續說道:“就連一個過路人都看不下去勞民的慘狀,想要幫我們擺脫被奴役的命運,而你們卻不懂得什麼叫做自由,更不懂得要去爭取自由!”

“怪我們嘍?我們又沒有逼他來救贖我們!”忽然,底下有一個勞民回應道,但只是說出口的瞬間,他便意識到自已說錯話了,神色驟變,慌亂之中急忙以手掩口,眼中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懊悔與恐懼。

這一瞬,空氣似乎凝固,周圍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匯聚於他,無聲中傳遞著複雜的情緒——有同情,有責備,更有對未知命運的深深憂慮。在這片被絕望籠罩的土地上,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引發風暴的蝴蝶翅膀。

“你們就真的只甘願在痛苦中等待死亡嗎?每天不是和同族人殘殺爭奪,就是被異族人毆打,你們就連自已的生命都沒有辦法握在自已的手裡。”牢志輕嘆一聲,聲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了一些。

他的聲音,此刻彷彿被無形的重量所壓,每一字一句都顯得格外沉重,卻也異常清晰,直擊人心最柔軟也最堅韌的部分。那低沉的語調中,蘊含著對現狀的深切痛惜,以及對未來可能改變的微弱希望之光。

“我承認,打仗卻是要死很多人,我們的勝算很小,甚至有可能會導致滅族的慘痛代價。”

“但我不知道各位小的時候會不會覺得自已很倒黴,竟然生在這樣一個悲哀的種族裡,我時常感嘆,如果祖先起義成功就好了,如果勞民最早的時候沒有輸就好了,只要那樣子,就不會有那麼多哀傷了。”

“大家都不在乎自已的後代,因為連自已都管不上了,哪裡還有時間去管理自已的孩子?能保證他們活著不被其他人吃掉就是最大的仁義至盡了。”

“大家也沒有什麼愛族之情,以前或許是有的,但如今,它已經被長久以來的奴性所代替了。”

“我每晚睡覺的時候總是幻想著,我們勞民不再被毛民奴役,這片土地變得不再淒涼,能夠熱鬧一些,大家每天都能吃上三頓飯,每頓都會有香噴噴的大米飯。”

“我知道這不切實際,但我只能用這一點幻想來麻痺自已,因為這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念頭了……”

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眾人的眼神中開始閃爍起復雜的光芒——有迷茫、有憤怒、也有不甘。牢志的這番話,如同荒漠中偶遇的一片綠洲,讓乾涸已久的心靈得到了片刻的慰藉與思索。

他停頓片刻,讓這份情緒在每個人心中發酵,再度開口時,語氣中多了幾分堅定與鼓舞:“我們不應再是命運的囚徒,而是要成為自已生命的掌舵人。是時候了,讓我們攜手,打破這無盡的枷鎖,用智慧和勇氣,去爭取那份本應屬於我們的自由與尊嚴。記住,真正的力量,源自於我們內心的覺醒與團結,而非外界的施捨或壓迫。”

“能不能贏我不知道,但我想,不試一試,是絕對贏不了的。”

“我們勞民,是該覺醒了!”

全場一片死寂,每個人都緊攥著拳頭,臉色掙扎,就在此時,遠方傳來陣陣腳步聲,抬頭一看,正是一群毛民過來看看這裡發生了什麼情況,看到那些毛民,場下的勞民們突然變得慌亂起來。

牢志猛地抬起右臂,宛如一柄利劍劃破沉暮的天際,他的目光穿越了層層雲靄,直抵那抹即將沉入地平線的夕陽。夕陽的餘暉,如同神祇溫柔的撫觸,不僅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更將他那原本因長久激昂而略顯蒼白的臉頰,漸漸染上了一抹不屈的紅霞。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隨之起伏,彷彿蓄積了天地間所有的力量與信念。隨後,那臂膀帶著一股不可阻擋的氣勢,奮力揮向廣袤的天空,彷彿要將所有的壓抑與束縛一併揮散。

牢志的聲音的聲音,在這一刻,如同雷鳴般響徹雲霄,既是對過往的控訴,也是對未來的呼喚:

“你們是想一輩子做奴隸,還是想用今天的這場戰鬥告訴我們的敵人,

他們,也許能奪走我們的生命,但他們,永遠也奪不走,

我們的尊嚴,和自由!”

此時,土屋上驀然出現一道黑袍人影,他輕笑一聲,但嘴裡卻還喘著陣陣粗氣:

“呦,這裡還蠻熱鬧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