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君默,你就這麼走了,不對牢志交代點什麼嗎?”遠處,哥哥那略帶戲謔又含著幾分關切的聲音悠悠傳來,哥哥總是這樣,明明就很溫柔,可為了不讓君默多想,總是裝出一副調皮的樣子來緩和二人間的關係,使得君默對於他的感情不總是感激,而更多的是友情般的親情。
“咦!哎呀,你不早說,我忘了!算了,反正也沒啥好交代的,就是讓他照顧好勞民而已,不會滋出什麼禍端吧,畢竟我都把苗刀送他護身了。”君默擺了擺手,面色略微有點羞紅,露出尷尬的表情。
原處牢志目光在土屋內搜尋片刻,最終落在了一口古樸的石鍋上。那鍋,見證了無數個晨昏的更迭,依舊堅韌地守候在這裡,等待著每一次炊煙的升起,將其抬到門外。
隨後,他轉身走向屋角那堆金黃色的水稻,每一粒都飽滿而富有光澤,是大地對勤勞者的饋贈。他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一粒粒將稻穀剝開,那細緻入微的動作,如同在拆解一個個關於豐收的秘密。
剝離後的米粒,潔白如玉,散發著淡淡的稻香,他隨意地將它們放入一個木盆中,用清水輕輕淘洗,勞民們很缺糧食,但是並不缺水,因此飢餓無力的時候他們都會選擇用水暫時填飢。
接著,他找到一簇柴火,將其交叉迭起,將那口石鍋穩穩地放置其上,並注入適量的清水,覆蓋了那些潔白如玉的米粒。火光跳躍,映照在他專注而平和的臉上,那一刻,時間彷彿凝固,只留下鍋中水與米緩緩交融的聲音,以及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共同編織成一曲寧靜的田園詩篇。
隨著火焰的舔舐,鍋內的水漸漸沸騰,米香四溢,溫暖而誘人。原處牢志靜靜地守候著,他知道,不久之後,這鍋稀飯將成為連線過去與未來的紐帶。
勞民們如果有多餘的存糧水稻,一般都會選擇一個最隱蔽的地方來煮飯,竭盡全力不被人發現,一旦被發現又會是一陣腥風血雨,到那時候,鍋裡用來煮飯的就不是水了,而是被兌了水的血了。
而牢志卻反其道而行之,非但沒有藏匿於暗處,反而堂而皇之地於光天化日之下生火造飯。此舉,無異於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巨石,激起的不僅是漣漪,更是致命的危機,這自然是極其危險的。
但牢志這麼做自然有其自已的理由,風險大,意味著收益也大,這是計劃的一部分,這計劃本來是需要君默加以輔助的,結果君默自顧自地走了,沒有理會牢志。
但牢志卻錯以為是君默沒有把自已放在眼裡,那麼牢志也就只能搏一搏賭一把了,以此送上投名狀來向君默證明,他牢志不是一個無用之人,他雖然病了,但也有自已的過人之處!
富貴險中求,也在險中丟,是非成敗,只此一次!
“想吃嗎?”牢志的眼神如同磐石般堅定,不偏不倚地鎖定了那位瑟縮於陰影中的勞民。那勞民,彷彿被無形的恐懼之網緊緊束縛,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挪動,每一步都透露出深深的不安與驚疑,他的臉上,交織著難以置信與驚恐萬分的神色,聲音顫抖著溢位唇邊:
“你瘋了?這樣會引來很多人的!”
牢志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那笑容中藏著決絕與不為人知的秘密,彷彿他正站在一場無聲較量的風口浪尖,而這一切,都只是他宏大布局中的一環,他輕聲笑道:
“我要的!就是他們紛至沓來,親自送上門來!”
接著牢志將苗刀拋向勞民:“我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人,只要成功了,我們就是凌駕於其他勞民之上,臣服於他之下的人。”
“什麼意思?”勞民愣了愣,他現在都還沒有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呵呵,簡單說,幹完這一票,以後頓頓吃乾飯!”牢志的笑聲爽朗,如同林間清風拂過,帶著幾分不羈與豪情,他望向勞民,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然而,這笑聲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卻猛然間侵襲了他的胸膛,彷彿是要將胸腔中的激動與塵埃一併吐出,打斷了這份突如其來的豪邁。
勞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開始還躲的遠遠的,可一聽到可以頓頓吃上乾飯,便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了,畢竟乾飯與稀飯比起來,當然是稀飯更能充飢,這些的勞民,幾乎所有,活到一輩子,都吃不上一碗乾飯,承諾的一碗乾飯對於他們來說,誘惑力太大了。
“我該……怎麼做?”勞民怔怔地望著牢志,眼神痴迷,像是陷入了夢幻中,乾飯這個詞對於他們來說,真的是太過遙遠了,明明是近在咫尺的水稻做成的東西,卻好似奇幻般,被理智牢牢限制住,遙不可及。
“很簡單,”牢志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只要把這個勞民搞定了,事情就算成了大半:“你只需要聽我的指揮,我讓你做什麼你順著做就可以了。”
“這麼簡單?”不禁以手撓頭,目光掠過掌中緊握的苗刀,那鋒利的刃尖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不定的光芒,映照出他心中隱隱的忐忑與不安。
一個時辰悄然流逝,牢志輕啟鍋蓋之瞬,彷彿揭開了時間的封印。蒸汽悠然騰起,宛如晨曦中繚繞的雲霧,細膩而夢幻,為這片空間披上了一襲朦朧的紗幔。稀飯的醇香,不急不緩,卻以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穿透每一寸空氣,化作無形的使者,緩緩地向四周蔓延,直至它似乎跨越了距離的限制,即便是遠在千米之外,那溫馨而誘人的氣息,也足以勾起人心底最溫柔的鄉愁與渴望。
“以後不會再有人受凍捱餓了,這片土地,會漸漸變得溫暖起來的,會有那一天的。”牢志口中輕輕喃喃,話語細若遊絲,卻字字飽含溫情與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