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將沉睡了一天一夜的甘澤猛地驚醒,嚇出顫音:

“是……是誰?”

說話間,眼珠子飛快轉動,滿屋子尋找自衛的武器,可除了幾個杯子一個茶壺,就只有煎餅鐵板能添一些安全感。

來人沒有回答,依舊敲著門,不知道為什麼,甘澤能從敲門聲聽出一絲絲憤怒和壓抑。

提著鐵板的甘澤,小心開啟門鎖,就看到一個滿臉陰沉,面容稚嫩的少年,看到那一雙三角眼,甘澤頓時想到什麼。

“你是老張的侄兒?二品天賦點燈?”

少年本懷著怒火而來,看到提著煎餅鐺的甘澤一臉蒼白,開口就是二品天賦,讓他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快進來,你是來問老張的事兒吧?老張太可惜了,剛拉著我喝酒慶祝完,連人影都沒看清就去了……”

“不了,就在門口說……”

作為超凡者預備役,少年自有一股傲氣,視線掃過二十平方的居所,就將裡面的一切看個透徹。

“今天我出攤就遇到了張幹事,他一臉喜色,看誰都樂呵……”

甘澤也不廢話,將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說了,連畫刊都拿出來,老張一個月沒去喝酒也說了,等到聽完之後,少年反覆觀察甘澤的表情,確認甘澤沒有欺騙自己,這才拿過畫刊,轉身就走。

“三天後,我要知道血手人屠的訊息,如果做不到,就別在城市裡待了,外面想去哪兒去哪兒……”

甘澤整個人都麻了,看著少年消失的背影,像被抽掉了脊椎骨,他今天才知道超凡者的訊息,老張被殺,不過是純粹的倒黴,只因穿了身巡街制服,就被人家當做阻攔者給殺掉,要知道,巡街幹事的主要工作,只是清理夜晚凍死的屍體,連打架鬥毆都不會管。

先是憤怒,想要大聲嘶吼,他只是個想過平凡日子的普通人,怎麼可能找得到超凡者?

可隨後,又洩氣了,二品天賦的預備役,隨隨便便就能玩兒死他,老張的侄兒可真是冷麵心黑。

話又說回來,老張的死,還真的和他有點關係,要不是他拉著老張去喝酒,到了中午,人家就回去吃飯了,哪兒會碰到這種破事兒?

呆呆的坐在床上,心中閃過各種辦法,可沒有一種能夠解決問題。

對外面,甘澤一點了解都沒有,只知道極其危險,出城就會死,躲在城市裡也不行,二品天賦的預備役,最差也能達到四階,放在城市內,可以擔任治安司中隊長,放在軍隊,能夠擔當百人哨官,若是到了六階,就是妥妥的千人守備。

哪怕還沒有成為一階超凡,那少年只需要閒話幾句,他就會無聲無息的消失,連二十平方豪宅都會被吞沒。

這可是真真的生死危機,心焦氣躁的甘澤,焦急的轉來轉去,甚至想要跑到老張家去質問,可最終,他無奈的苦笑,搖頭,兔子的命運早已註定,食肉者不會和兔子講道理,人家與自己不是一個層次,就像猛獸與牛羊不會同行。

穿越過來,也有大半個月,在這座城市中,甘澤熟悉的人不多,有交情的人更少,老張勉強算一個,剩下的要麼是供應商,要麼是水費徵收員,老張之後,唯一能說幾句話的,也只有吃煎餅果子的回頭客了。

突然間,甘澤無比思念地球,不是思念離異後,各自組建家庭的父母,而是思念家鄉那座埋著外婆的老墳,還有外婆留給他的那間小屋,那是他的家,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家。

唯有失去,才懂得珍惜。

甘澤就像一隻困獸,無法找到生路,可就在他絕望之際,腦子突然爆發出一團陌生記憶,讓他瞬間迷失了自己。

甘澤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身體不停抖動,就像寒冬裡忍受飢寒。

在甘澤失去知覺之時,曾經上門的少年,再次出現在門口,而這次,他不是一個人。

“是這裡麼?”

說話的是一位帶著猩紅皮質面具的男人,皮質面具勾勒出血液,暴戾,殘忍的陰森,那面具本身也在散發著冰冷陰邪的氣息,宛若無數幽魂在哀嚎。

“就是他,和我叔叔一起喝酒的黑鐵種,本給了他三天時間尋找您的下落,看來,不用了……”

“嘎嘎嘎……讓黑鐵種來找白銀貴族,可真想的出來……”

難聽的笑聲讓少年嘴皮子抽動,笑聲的主人正是血手人屠。

“對了,你不恨我殺了你叔叔?”

血手人屠突然想到了什麼,質疑的看著少年,少年卻輕蔑的回答:

“不過一個無法點燈的黑鐵種,死了也就死了,讓裡面的傢伙頂罪,就算最大的價值了。”

“不錯,不能點燈的廢物,只能是廢物,你我都是白銀貴族,我們天生就該高高在上,即使犯了事兒,只要付出代價,沒什麼不能抹平的!”

說話間,阻擋兩人的堅固房門,像破碎的玻璃般,瞬間炸裂,飛濺的木頭碎片,不等激射,就被無形的力量抹除。

下一刻,甘澤驟然驚醒,全身都被汗水溼透,腦子更是敲鑼打鼓,各種亂七八糟的記憶走馬觀花,讓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呵呵,看來他沒將你放在眼裡,死到臨頭,還在睡大覺!”

面對甘澤,血手人屠毫無動手的打算,眼神中閃爍著惡趣味,就像戲耍老鼠的貓咪。

“黑鐵種做出任何事,我都不會奇怪,垃圾就該呆在垃圾堆裡,我都不想動手,感覺會髒了手……”

少年冷漠的看著一臉冷汗,尚在顫抖的甘澤,而甘澤,這時已然知道,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意識,是怎麼消失的。

穿越之初,甘澤就懷疑,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無論是容貌,年齡,名字,甚至是某些習慣,都有著聯絡與熟悉感,就像他第一次出攤,就準確的找到了往日位置。

在他最絕望的一刻,極端情緒點燃了意識的某個節點,讓他接受到了另外一段記憶,也讓他明白,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竟然被五十年後的意識體給磨滅了。

換句話說,甘澤穿越前的時間段,大焱帝國的甘澤,遭遇了一場重生奇遇,瞭解五十年後的世界發展。

問題是,來自五十年後的意識體,本就是在絕望中迎接死亡,連掙扎的心態都不存在了,連死亡本身,都認為是一種大結局式的解脫。

等到未來與現在的意識體相互融合,來自未來的絕望,徹底擊潰了身為普通人的大焱帝國甘澤,加上未來意識體毫無求生之念,從而一起磨滅了主觀自我,產生靈魂虹吸現象,將地球的甘澤意識體給吸收了。

無論是地球的甘澤,還是大焱帝國的甘澤,也許出生條件和學識不一樣,可骨子裡的性格是一樣的,也因此,甘澤才能吸收那些記憶碎片,沒有在混亂中,變成一個瘋子。

再次看到那個逼迫自己的少年,甘澤沒有之前那樣慌亂,反而將注意力放在了紅皮面具的超凡者身上,隨後,腦中某個應激反應而封閉的碎片被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