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光棍一根

等醒來時，安牧然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整整一天都是這個樣子，護士叫來了主任醫師，醫生拿著手電筒翻起他眼皮看了看，正常，就是這傢伙不說話，眼神不聚焦，症狀像是植物人。

難道是砸壞了腦袋，醫生摸著下巴看著裹的像是木乃伊似的安牧然。

“醫生他沒事吧？”隔壁床老王擔憂的看著安牧然。

不要為了他的事情將自己好兄弟給搞成植物人。

“再觀察觀察，不行再拍個片子看看。”醫生看了看王哲說道。

“不用了，我好的很。”安牧然幽幽的說了句話，驚的大家一跳。

“哎呀我去，老子以為你植物人了，嚇死爸爸了。”老王捂住心口說道。

醫生很是滿意，植物人救回來了，等下個月醫學大會上可以表現一番，起碼幾個關聯的藥廠又要包個大紅包，簡直就是醫學奇蹟啊。

老王等醫生走了，麻利的爬起來點上一支菸。

“因禍得福啊老弟。”老王頭上裹了厚厚一層白紗布，像是阿三哥。

安牧然看了看他。老王一臉激動的樣子。

“常少海那天看你救護車拉走了，後面讓人送來二十萬，讓我們別報警。”老王搓了搓腳丫子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一臉嫌棄在床單上擦了擦手指頭。

“這是你掙來的，一人十萬行不？”老王說道。

“嘿嘿，今天會計說輝煌那邊通知結款了，差不多能有七十多。”老王吐出一個菸圈，按住一個鼻孔，噴出一根菸柱子，穿心而過。

看起來他精神狀態很好。

安牧然這才轉頭看了看他，心裡想著按照輝煌娛樂的尿性，不可能給錢啊。百思不得其解。

老王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樣。“還不是你丫的功勞！”

安牧然對他眨巴眨巴眼睛，更是糊塗了。

“你知道你躺了幾天了？”

“不就是一天嗎？”安牧然有點意識模糊。

“一天？你躺了一星期才醒過來。常少海特麼的慌了，怕你嘎了，訛他。”老王一臉的得意。

“我嘎了怎麼訛？”

“我去啊，我跟他說，要是你嘎了，我就將你抬過去，放在他們公司，等你自然發酵，渾身長蛆，嘿嘿。丫的怕了。”

“你特麼的才生蛆。”安牧然噁心的不行。

“行了，這次你立大功，我給你卡里打了二十萬，以前的賬我們就清了。”

安牧然撇了撇嘴，二十萬不少了，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多錢。

他開啟手機，上面不少未接來電，大多數是放貸款的，翻了翻看到下面有母親父親的好幾個電話。

“我爸媽不知道吧？”安牧然問老王。

“不知道，我說你出差了，要幾天時間。”

安牧然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多了，還是撥了父親的電話。

“你是不是出事了？”父親接到電話的一瞬間就問了過來。

安牧然有點心虛，老爺子的直覺很準啊。

“沒有，我們老闆就不是人，安排我去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出差，才回來。”安牧然撒謊說道。老王直翻白眼。

“是嗎？那就行。清明節回來嗎？”

“不回來了，家裡有事嗎？”

“嗯，也沒啥事，沒啥事，你休息吧。”

安牧然太清楚他爸的性格了，一輩子好個臉面，有困難都是自己扛，從小到大安牧然就知道。聽他爸說的這個語氣，百分百有事。

“說吧，什麼事？不然我回去看看。”安牧然問道。

“你這麼忙就算了，你妹妹，高三了，想買檯膝上型電腦。”父親支支吾吾的說完這句話像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行，我給你轉點錢，你跟我媽買的吃的，你倆身體都不是很好，別那麼省知道不？”安牧然記憶中好像是父親第一次開口要自己幫助。

“好，也別難為自己，畢竟你在大城市開銷太大了。”

“還是你以前的工資卡嗎？”

“對的。”

“等下，別掛電話，我現在就給你轉。”安牧然開啟銀行客戶端，在他爸卡里轉了十萬。

“明天你去查查，我給轉了。”

“好的，就這事，家裡沒事，你早點睡吧。”

安牧然掛了電話後又直直的看著房頂。

他在昏迷時，做了一個特別真實，又特別不真實的夢，他夢到自己成了一個文娛天王，影視歌三棲巨星，在一個叫地球的地方，縱橫捭闔，統治娛樂圈幾十年，一直到老死。

這夢特別真實，因為安牧然發現他腦袋裡的那些資訊像是刻在那裡了，像是打了思想鋼印，特別的清晰。

他可以確認那些歌曲絕對是真的。

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有種衝動想要吼一嗓子。

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大半夜的誰來？老王公司基本上樹倒猢猻散，幾個月不發工資，十幾個員工跑的精光。

“丫的怎麼來了？”老王張大嘴巴說到。

安牧然轉過頭來，看到吳興隆帶這個小秘，黑絲大長腿，上面套著一個小西裝，老王嘴角的口水不自覺的有點下流。

“看看你們死沒死。”吳興隆看了看安牧然，當初給常少拿著碩大的菸灰缸一頓猛砸，嚇死了人，以為噶了。

安牧然看了看他，沒說話。

“醒過來了啊？挺好。”吳興隆豎起兩根手指，安牧然以為他要說什麼話，沒想到小秘趕緊的開啟小包，掏出支菸來，給他夾了起來，又拿出火柴給點了。

老王特麼的看呆了，這逼裝的，有點大。

吳興隆吐出一口煙來。

“沒死就行，常少特別噁心你倆，我也噁心，別在濱江混了。”

“我混哪裡還要你說？”老王斜著眼睛看著吳興隆。

“不行你可以試試，我讓人天天盯著你倆，搞啥我都讓你黃。”吳興隆扔下菸頭，摸了摸油頭，走了。

“這丫的說啥呢？什麼意思？”老王看著安牧然。

“意思就是你公司開不下去了，人家要搞你，你不是能去擠人家蛋黃嗎？你怎麼不去擠。”安牧然沒好氣的轉過頭來。

第二天一早，換過藥後，安牧然接到了培訓中心的電話，電話裡告訴他被解僱了，人事很好心的問他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安牧然很是詫異，估計吳興隆找人去培訓中心的。

然後老王接到電話，公司辦公地點人家不租了，可以退錢給他，就是不租了。

兩人大眼對小眼，以為人家是放狠話，沒想到是動真格的，這不扯的嗎？

“麻蛋，不租就不租，我到后街去找個門面，專門搞白事，還不拖欠款。”老王搓這腳丫子，一臉的不在乎。

安牧然一臉的憂愁。

“要不你跟我去搞白事，活雖然累點，但是競爭沒那麼激烈。”老王聞了聞手，跟安牧然說。

“你就能保證吳興隆不找你？”安牧然說到。

“呵呵，他能攔著別人不死嗎？”老王說。

“他可以讓同行找你麻煩。”安牧然感覺頭上的傷口有點癢，隔著紗布有撓不到，很是難受。

“愛咋咋地，老子手裡有幾十萬，怎麼也能熬個兩年。”

“兩年後咋辦？”

“兩年後涼拌，對了，你那個女朋友呢？不是藝校的麼？怎麼你躺了這麼久沒看來。”老王齜著牙死勁的搓他的腳丫。

“去了輝煌娛樂，上不了岸了，看不起我等屌絲。”安牧然盯著房頂。

“你丫的給仇人家裡送藥啊，當時不是說要結婚嗎？”老王看著自己手上的一塊皮，搓破了。

“她媽說要六十八萬八的彩禮，還要車子房子，就你給我開那點工資，自己都特麼的養不活。”安牧然冷眼看著老王。

“她麼的鑲金邊的啊，六十八萬八，怎麼不去搶。”老王挖了一下鼻孔，渾身一震，盯著自己的手指頭，頓時犯了噁心， 自己噦了一口，差點吐了。

“過去了，聽說在輝煌那邊挺好的，簽了十來年合同，說不定就那天出頭了。”安牧然內心毫無波瀾。前女友大概覺得他除了一付好皮囊外就一無是處，早就斷的徹底。

“跟輝煌娛樂鬥確實不 太明智，特麼的大意了。”老王嘆了口氣，市值上百億的巨頭，隨便動動手指頭就夠自己受的。

“我準備去支教。”安牧然轉頭看著老王。

“支教？嗯，對，你當年就說過，不過你這一去，幾年下來，基本上就跟社會脫節了。以後可就難了。”老王嘆了口氣。

“那不是，我就是想著找一地方安靜的呆一段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安牧然說。

“去哪裡？”

“我去雲中那邊。”

“雲中？邊境了啊，有點亂，又亂又窮，太辛苦了。”老王張大嘴巴，雲中省離濱江市幾千公里，特別的遠。

“去年你生意不好時，我就報名了，跟地方聯絡了一下，就以個人身份過去，條件艱苦一點沒所謂。”

“行吧，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跟我講，我再贊助你點，要是不行，回來跟我搞白事。”

“你自己搞吧。”安牧然轉身拿被子捂住腦袋。

老王又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前途該怎麼辦，他自己有家有口，走不了，但是安牧然才二十四歲，老光棍一根，先出去避避風頭，後面隨便換個城市都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