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末世文裡自食惡果的瘋狂研究員24

喬一醒是醒了，但江延死活不同意他再抽血，大聲地耍無賴說研究院的人再敢抽一滴，他立馬就把研究所砸個稀巴爛。

他那個瘋樣，沒人敢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抽血的研究員紛紛挪出三尺遠，躲著這瘟神。

楚知詡和韓靖聞訊趕來也同樣勸喬一休息幾天，喬一扭不過他們，被江延臭著臉攬著肩膀，半摟半抱地拖了出去。

出了研究所，臉仍是臭的，黑得掉煤渣，攬著人的手倒是沒松，緊緊攥著喬一的肩頭，生怕他再跑回去。

喬一自知理虧，見他那麼生氣也沒來由的心虛，軟著聲音小聲說：“嗷嗷。”

對不起，你別攬那麼緊，我不回去的，難得有時間，這裡那麼熱鬧，我們逛逛街吧。

他存心哄人，軟的聲調比那夏天裡透著涼氣的醇香牛乳糕還甜。

細白的手指小心地戳戳江延的腰腹，真是直直戳到他心尖尖上，麻麻癢癢的，不僅心裡存的那點氣咻地一下散個乾淨，還盛了滿心的蜜。

“攬疼了？”江延適當地放放手上的力道，但沒鬆開，摟著人繼續往前走，說：

“那就逛逛，只要你不參與那什麼狗屁的研究，就是想上月亮，我都給你搬梯子來。”

喬一聽著他半真半虛的話，沒答話，低頭又戳戳他，力道用的重重的，懟得他纖長的手指都彎了。

韓靖對保護區的貢獻有目共睹，人們都很信任他，喬一和江延又都是他帶回來的，因此雖然是喪屍，走在大街上也頂多被多看兩眼，並沒有被排斥。

喬一第一次來時一直待在楚知詡家裡，從沒出來過，現在看了什麼都覺得新奇。

賣吃食的要看看，賣刀具的也要摸一摸，還碰到個賣防喪屍的藥水的。

宣傳的是喪屍聞了避之千里。

喬一拿手裡聞了聞，又慼慼放下。

虛假宣傳，就是味道有點衝的辣椒水而已，他一點都不怕。

又轉了兩圈，看到個賣玩具的破攤子，一個老婆婆在賣，看到喬一感興趣便樂呵呵地招呼他。

這些玩具都是老婆婆撿來的，保護區的貨幣是積分，只能透過出任務或者為保護區做出貢獻獲得。

她一個老婆子，腿腳都不利索，除了領點補助，就只能靠賣這些斷胳膊腿的玩具換點積分。

然而都末世了，哪還有人有心思買什麼玩具，還是破的，因此老婆婆的生意經常很是慘淡，喬一是第一個對她的攤子表現出濃厚興趣的人。

老婆婆看他精緻漂亮的模樣，喜歡得緊，連忙問他喜歡哪個。

喬一看中了一個玩具狗，雖然折了條腿，但是還能動，歪歪扭扭的樣子笨笨的，喬一看著很喜歡，抱在懷裡期待地看著江延。

江延看他喜歡的樣子有點犯了難，他也是剛剛知道保護區的貨幣是積分，他們之前吃的用的都是保護區主動提供，沒缺過什麼，自然沒想過還需要貨幣。

老婆婆看出了他的窘迫，樂呵呵地笑著說：“乖娃那麼漂亮可愛，就送給你啦，你要是喜歡，以後常來看看我。”

“嗷嗷。”謝謝奶奶。

喬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謝，還保證以後有錢了一定會多多照顧她的生意。

頭一次當窮光蛋的江延鬧了個大紅臉，也暗自思忖著閒的時候去賺點積分，到時候喬一喜歡什麼他都能給買了。

第二天，喬一又叫著說自已休息好了，要去研究所，面前要是隨便其他什麼人，江延早一拳上去了，但是對上喬一，他連和他吵架都捨不得，黑沉著臉把人送去了研究所。

試驗第八個月。

研究進展得很順利，已經可以進入臨床一期試藥階段了。

江延也成了實驗物件，是試藥實驗。

藥物出了問題，江延吃了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什麼，在研究所裡發大瘋，砸了好多器械打了不少人，只有喬一鬨著他能清醒片刻。

喬一更瘦了，下巴尖尖的，他的自愈能力好像消失了，渾身到四肢，青青紫紫全是抽血留下的痕跡。

喬一怕江延看到又要大吵大鬧，便找來了長袖長褲擋著。

原本合身的衣服變得空蕩蕩，看得江延心肝脾肺腎一起疼，白天在研究所試藥發瘋，晚上清醒了去偷雞煨了給喬一補身體。

試驗第八個月零一天。

喬一又暈倒了，這次不是在抽血的時候暈的，而是在家裡。

江延熬夜煨好了雞湯準備叫他起來喝，跑到床邊叫他時卻發現怎麼也叫不醒，抱起來輕得跟紙片似的，明明在被子裡卻渾身都是涼的。

江延抱著他時手都是抖的，他之前又哭又叫都是給喬一裝可憐，這次抱著喬一往研究所狂奔的路上，明知道他閉著眼看不到，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江延親自把喬一放進了供養液裡，喬一藏得很好，他到現在才發現他渾身青青紫紫觸目驚心的痕跡。

喉嚨裡像是塞了棉花，發不出聲音，江延顫抖著衝供養缸裡閉著眼睛的喬一說對不起，說求他睜開眼，他聲音嘶啞地求喬一醒過來。

喬一醒了，看到缸外哭成核桃眼的江延，想笑話他，卻連抬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試驗八個月零二天。

試驗繼續進行。

聽到這個訊息，江延瘋了似的把楚知詡扯出來揍了一頓，他破口大罵楚知詡沒有心，說要把他的血抽乾扔出去喂喪屍。

楚知詡被他打了也不還手，最後鼻青臉腫像一灘爛泥被扔到地上，無奈且痛苦地說：“我也不想，喬一堅持要做，他說他死之前想做件好事。”

“你他媽說誰死呢？”江延像一顆威力恐怖的炸彈，而楚知詡剛剛那句話就是點燃引線的導火索，他拎起楚知詡向著牆面一下一下地砸過去，“你死了喬一都不會死！他長命百歲！”

試驗第九個月。

試驗程序緩慢，因為江延不配合。

喬一在供養液裡紅著眼求他，隔著厚厚的玻璃，江延想給他擦掉眼淚都辦不到，顫抖的手徒勞地按在玻璃上，求他別哭，他說他答應，他答應配合試驗。

試驗第十個月。

試驗有突破，江延用藥後發瘋的機率變小了，但也不是沒有。

研究所的人都躲著他，每次給了他藥就把他關在放著喬一的供養缸的實驗室，他們透過監控觀察。

江延不發瘋的時候就一直貼著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喬一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很害怕，他怕喬一睜開眼看不到他會害怕。

試驗第十二個月。

試驗似乎成功了，江延的喪屍特徵退化了很多，再大規模臨床試驗完善完善，應該能投入使用了。

這階段已經不需要江延了，他有大把的時間和喬一待在一起。

他瘦得快脫相了，也就是仗著骨性美，瘦成皮包骨都不難看，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大部分時間段江延都遇不到，但他還是每天都一眨不眨地貼著玻璃，等他醒來。

試驗第十四個月。

第一批喪屍成功痊癒，變回人類。

與這一訊息同時的，還有喬一呼吸的突然消失。

江延每天都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他當然注意到了，但還是自欺欺人般貼在玻璃上自說自話，

他說，喬一，試驗成功了。

他說，喬一，你是大英雄。

他說，喬一，我在做噩夢對不對？我夢到你死了，這個噩夢好可怕，我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

他說，喬一，別睡啦，鍋裡的雞該涼了。

他說，喬一，我們回家吧。

那天，江延抱著喬一往外走，又遇到了之前賣玩具的老婆婆，她看到江延立馬樂呵呵衝他打招呼。

兩個人自從那次之後就再也沒來過，她想的很，特別是江延懷裡，乖巧又漂亮的娃娃。

老婆婆以為喬一睡著了，打趣道：“娃娃睡啦？路上就睡，貪睡哦！”

“嗯。”江延沒有反駁也沒解釋，反而把他之前空閒時賺到的積分全都給了老婆婆，說：“玩具全都賣給我吧。”

老婆婆一看，多了好多，她那些破爛值幾個錢，連忙擺手說：“多啦多啦，你拿回去，娃娃看著瘦好多，拿回去買好吃的給補補。”

江延垂下眼，將整個破布做的攤子都給兜了起來，聲音輕得不能再輕：“用不上了。”

說要照顧生意的那個人食言了，他要這積分還有什麼意思。

老婆婆耳朵不好，還沒聽清就看著青年抱著懷裡漂亮少年走了，那個方向，好像是要出城。

……

持續了一年半的末世突然結束了，洲城保護區宣佈研製出瞭解藥，已經陸陸續續有很多喪屍恢復正常。

人們高興之餘不免好奇，誰那麼厲害，研製出瞭解藥。

聽說……是個叫喬一的研究員。

有人問，怎麼沒見過？

被人嗤笑打斷。

那可是救世主，哪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