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正打算靠近,卻聽見沙沙的腳步聲,只能側身躲在洞窟外的暗處。腳步聲是從裡面傳出來的,從黑暗之中,走出來一個衣著破爛的老頭子,青雀定眼一看,才認出此人是張瘋子,這才一天沒見,宛如街上的叫花子。
只見張瘋子身上的道袍像是被狗啃過一般,衣襬破爛不堪,袒露出來的乾枯的胸脯上,有幾道野獸的劃痕,原本豎好的長髮散亂下來,一條布尷尬地綁著大半白髮在頭頂,另一小半隨著張瘋子的動作,在空氣中跳舞。這個畫面怎麼說呢……讓青雀只想戳瞎自己的眼睛,扇自己兩巴掌,直接叫來白澤多好!也不用汙了自己的眼睛。
張瘋子手裡捧著一條雪貂,雪貂脖子被啃爛,鮮血已經凝結,在雪白色的毛皮上結成一顆顆黑色的顆粒。將雪貂脖子啃爛的罪魁禍首,便是捧著雪貂屍體傻笑的張瘋子,青雀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握緊了手腕處的繩子,正要拉斷,卻被張瘋子的動作驚得一動不敢動,呆住一般。
將手裡的雪貂內丹挖出來,張瘋子絲毫不浪費,用力吸了幾口,確認沒有血液後,才丟到一邊,雙眼放光地看向地上躺著的楚可可,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著嘴巴周圍的血汙,居然趴下去,大口啃食著楚可可的脖子,將她體內的鮮血大口吸入體內。現在的張瘋子只覺得體內燥熱難耐,但是鮮血可以止熱,他需要更多,任何敢阻攔他的人,都不該出現。
就像那隻大喊大叫的雪貂,以及眼前這個已經嚥氣的女人。吸食鮮血的張瘋子,雙眼通紅,可能是趴著的動作太傷腰,吸食幾口便要直起上半身。青雀和小白縮在礁石後面,看見張瘋子扯開身上的道袍,胸口浮現出血紅色的詭異圖騰。
很快,楚可可體內的鮮血便被張瘋子吸食殆盡,張瘋子拿出那柄斷了的桃木劍,將楚可可的胸口劃開,居然從一個人類體內摸出了巴掌大小的妖丹。這讓偷看的青雀三觀盡毀,人類怎麼可能會有妖丹?若是妖怪怎麼可能使用法器!
不等青雀細細思考,將妖丹吞下的張瘋子身形一頓,眼中的血色褪去一半,看著手下楚可可的屍體,居然哭了出來。只不過青雀不知道張瘋子到底在喃喃著什麼,怎麼一會兒叫“女兒”一會兒叫“青兒”的。名字中同樣帶“青”字的青雀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四起,起身想要撤去安全的地方再叫來白澤。
可是小白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剛剛看見這麼恐怖的一幕,緊接著自己窩著的地方居然動了,嚇得嚎叫起來。青雀一巴掌讓小白閉了嘴,可是兩人的位置已經被張瘋子發現,那個剛剛還在悲痛的老人雙眼充血,眼瞳潰散,手裡握著桃木劍,直勾勾地盯著青雀和小白,似乎在他眼裡,青雀和小白只是可以止熱的食物,他現在就要將兩人吞吃入肚。
“繩子!”小白嚎叫道,青雀趕緊將手腕上的繩子扯斷,感應到的白澤開啟傳送陣,出現在兩人面前,沒想到自己一出現就是這麼血腥的場面,白澤瞟了一眼正在揍小白的青雀,用眼神詢問對方,這是什麼情況。
而看見白澤到來,張瘋子的目光從青雀身上移開,貪婪地掃視著白澤,突然又像是受到驚嚇一般,驚慌失措地衝出溶洞,跑開了。張瘋子逃跑時,白澤在對方身上繫了妖力,正好見對方離開,白澤大方的走近了洞窟內,檢查起地上的兩具屍體。青雀和小白警惕的看著張瘋子離開的方向,兩人將剛剛看見的,七嘴八舌的說了出來。
看著洞窟裡的可憐東西,雪貂應當是楚可可的妖僕,白澤在雪貂身上找到了楚家的標記,雪貂是被人啃食吸乾血死亡的,死前拼命掙扎,但是力量不如對方,內丹也被剖了出來;而楚可可,就有點意思了,楚可可不是一擊斃命,反而是被人打傷,就丟棄在這裡,血液流乾才死亡的,脖子處有被啃咬的痕跡,能跟青雀所說的對上。
但是,胸口這個傷口,著實匪夷所思。聽青雀所說,張瘋子將楚可可的胸口剖開,取出了內丹?可是人類怎麼可能會有內丹?白澤檢查一番,確認眼前的人真的是人類,狐疑地看向青雀和小白,但是後者還盯著張瘋子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肯移開視線。白澤猜測可能是兩人看見太過血腥的畫面,產生了幻覺,不過他也沒法解釋,張瘋子為什麼要剖開楚可可,他們兩個不是合作伙伴嗎?
還有傳聞說,楚可可是張瘋子和楚老太太的女兒呢!虎毒不食子,張瘋子真瘋了為什麼要對自己女兒下手呢?從雪貂身上可以看出來,張瘋子想要鮮血和內丹,但是楚可可的大部分血液都是自然流乾的,並非吸食殆盡。
要想知道這一切,只能找到張瘋子了。白澤起身,囑咐青雀和小白千萬不要跟上來,如果察覺不對,帶上楚可可的屍體離開小島。看見張瘋子發瘋了那一幕,就是借青雀九條命,她也不想再湊這個熱鬧了,連忙點頭。看著白澤順著張瘋子離開的路線找過去,青雀回頭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將什麼東西丟下後,就離開了,她才不想帶走除妖師!
順著自己的妖力找人,要比循著氣味找人方便許多,白澤看著手掌上若隱若現的妖力,不禁覺得奇怪,於是停下了腳步。白澤以為張瘋子會想著逃離,或者去別的地方藏身,但是對方居然順著海岸線一直轉,白澤沒有那麼大的耐心,握緊自己的妖力,往後一拽。
只見白澤手裡看似虛無的妖力,立刻具象化,凝聚成繩結,將另一頭的張瘋子拽了回來。看見白澤,張瘋子第一個動作居然是護住自己腰帶上繫著的口袋,白澤記得原本只有一個,現在變成了兩個,一個大紅色的上頭繡了福字,另一個要大一些,看輪廓裡面應該裝的是鎮妖盤。
察覺到白澤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間的口袋上,張瘋子發狂似的向後退,可是身上繫著白澤的妖力,一拉一扯,整個人摔在礁石上,額頭被磕破了,鮮血染紅了他的白髮,糊住了他整張臉,現在的他狼狽之極,哪裡還有委員會開山元老的風範。
見自己逃脫不掉,張瘋子索性將腰間的紅色口袋抓起來,伸手進去抓出一把赤紅色的妖丹,往嘴裡塞,期間不少妖丹順著張瘋子的指縫漏出來,落在地上,像紅珍珠一樣,卻又是轉瞬即逝的東西,觸碰到地面後,快速融化分解,消失不見。
生吞下一把妖丹後,張瘋子的身體突然開始膨脹,胸口的圖騰更加鮮豔。這個圖騰白澤看著有些眼熟,正打算問睚眥是否見過的時候,心底突然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讓他將身體交給自己——是睚眥的聲音。白澤皺著眉,收回自己的妖力,冷眼看著面前不斷膨脹身體的張瘋子,對睚眥的呼喚置若罔聞。
片刻間,張瘋子便從一個佝僂老頭,往上竄高了三米,宛如巨人。瘦骨嶙峋的身體也因為體內攢動的妖氣,將面板撐起來,遠看似肌肉。那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已經不見,現在站在白澤面前的是接近五米,身強力壯,一頭黑髮的張瘋子。
白澤抽出了自己的鞭子,不再管體內睚眥地叫囂,想要自己應戰。張瘋子胸口處的圖騰突然飛出一個蓬頭垢面的頭顱,是半透明的靈體,俯衝向白澤。白澤起初並不想躲,一鞭子甩過去,卻發現自己的鞭子居然穿過了這個頭顱,這才閃身躲避。
或許是體內的叫囂聲擾亂了心神,白澤閃避的速度變慢,被頭顱死死咬住左臂,尖銳的牙齒刺破面板,鮮血淌出來,白澤還未感覺到疼痛,頭顱卻鬆開了白澤的手臂,滿嘴鮮血,卻在地上怪叫著打滾,看著是否痛苦。
不等白澤仔細觀察,張瘋子的拳頭已經砸下來,捶擊地面的時候,整個小島都為之一顫,白澤依靠自己靈巧的身姿,躲避著張瘋子狂轟濫炸的攻勢,剛剛那顆痛苦的頭顱在張瘋子揮下第一拳的時候,便順著手臂回到了張瘋子心口。
可惜,即便是吞下妖丹,張瘋子增長的只是紙面實力,看著嚇人,被白澤用鞭子捆住左臂後,難以掙脫,只能仰天長嘯。就在白澤規劃著該拿眼前這個人怎麼辦時,張瘋子將手伸向自己腰間,此時那兩個口袋宛如玩具,粗大的手指一時無法分開,只能將兩個都扯下來,看似是要將口袋丟入口中。
白澤還以為眼前的人失心瘋,要將鎮妖盤這等法器給吞入腹中,手上發力,將張瘋子拉了個踉蹌,自己順著對方垂下來的手臂往上跑,想要搶奪張瘋子手中的口袋,無論是妖丹還是鎮妖盤,都不能讓對方吃下去。見白澤居然順著自己的手跑向自己手裡的口袋,張瘋子揮舞著手臂,咆哮聲從嗓子裡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