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白澤呵斥一聲,追到了窗邊,卻又擔心這裡的事情高天一行人無法處理,在窗戶邊上停下腳步,回頭看去。高天和陸遠無暇顧及逃跑的人,關注力全在現場嘔吐的除妖師身上,會議室裡的氣味令人不敢恭維,只能儘量將門窗都開啟,透透氣。只有小棲注意到了白澤的動靜,在人群中對著白澤點了點頭,算是默許對方的離開。
既然如此,白澤也不多耽誤,回以小棲一個眼神後,踏上滿是碎玻璃的窗框,飛身,躍了出去。張瘋子的速度極快,想是掌握了縮地成寸、一步千里的本事,白澤只能憑藉氣味,循著去找,可是光憑這點,終究有侷限性,例如只能從對方走過的地方再走一遍,腳程快些,倒是能夠趕在對方離開前抓著對方。
循著氣味,白澤來到了他曾到過的垃圾場,垃圾場下面是白澤熟悉的煉丹房,門口還站著白澤認識的青雀。白澤歪頭看去,煉丹房門口的守衛已然慘死,面朝大地,倒在地上,胸口有處貫穿傷,顯然是一擊致命。青雀聽見聲音,回頭看向白澤,有些無奈地說道:“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白澤頷首,繞過青雀,仔細檢視門口這具除妖師的屍首,很顯然這是被熟識的人正面攻擊,留下的傷口,而非妖怪突襲造成的。熟悉這個煉丹,還需要守門之人恭敬面對的人能有幾個?在會議室裡被石化的李齊林算一個,還有便是逃走的張瘋子和楚可可了,這座煉丹房可是李齊林和楚可可孝敬張瘋子的東西。
“你的主子在攻擊委員會,你卻在這裡悠閒?”白澤冷哼道,邁過橫死之人,往煉丹房裡面走去。青雀猶豫片刻,跟了上去,解釋道:“用不上我,反正他這次來只是鬧出點動靜罷了。”青雀沒有細說,模模糊糊的,似乎意有所指。白澤回頭看了青雀一眼,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便被一股沖鼻的血腥味打斷。
煉丹房裡面,屍橫遍野,與門口待著的人一樣,都是胸口的貫穿傷致命,除了樓梯口處的兩名守衛,大多數的屍體都是集中在一間雜亂的小房間裡。這裡應該是儲藏室,位於樓梯拐角處,上次來去匆忙,都沒有發現有這麼一間小屋子,房間裡除了煉丹人的屍身,還有一排排空空如也的貨架。
看著貨架上的紅色匣子,以及匣子裡殘留的粉末,不難看出,這便是儲藏煉製出來的妖丹的房間。看這群人的動靜,估計是看見饕餮來勢洶洶,打算平分妖丹,逃離京都,各自保命,不想張瘋子突然到來,看見有人想動自己的寶貝妖丹,於是下了手。
白澤瞥了眼貪婪的青雀,她在伏在屍體上吸食對方僅剩的魂魄,看那張銷魂的臉蛋,壞人的靈魂想來更加美味。白澤翻動著貨架,這裡的妖丹悉數被取走,無一例外,看來自己晚來了一步,打算繼續循著氣味找去,卻發現青雀緊跟著自己。無須多言,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讓青雀抖上一抖。
很明顯,白澤在質問對方,為什麼要跟著自己。“興許你需要幫助。”青雀用一句話激怒了白澤,就在白澤逼近她時,她才說出真正的原因,道:“我只不過是服從命令罷了。”兩手一攤,讓開了位置。白澤可以走,但是身為飛禽的她,想要跟上白澤的步伐並不是什麼難事,況且現在白澤不能隨意傳送,只能追尋氣味。
白澤也只當自己甩不掉眼前這隻羅剎鳥,而且自己要做的不是什麼不合法的事情,於是不再管她,從青雀身邊走過,繼續跟隨著氣味。青雀也非常老實,一直跟白澤保持著安全距離,儘量不去幹擾白澤。
這兩位妖怪一路追尋著氣味,離開了京都,往南邊去了。而還呆在京都的高天一行,正在舒緩會議室裡除妖師們的心情,他們被楚可可用秘法控制,足足在這間會議室裡待了一個星期,中間水和食物都不曾吃,現在擺脫控制,不少年長且身子骨不好的高階除妖師實在支撐不住,直接癱倒了。
一些身體素質好的,則在舞臺上,大紅的幕布後頭翻找到了充飢的食物,正要一次分發,一股不祥的氣息盤旋在眾人頭頂,這是屬於大妖才有的壓迫感,即便是靈力一般的除妖師,都感覺到了這股力量,四下尋找其來源。
還是高天最先想到那道被劃開的口子,雖然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離開後,那道裂縫也合上了,但是高天始終沒有弄懂,之前的打鬥究竟是否是真實的,若是真實的,為何那兩位平安京時代的大妖離開後,自己和陸遠會回到門口?若是虛假的,那麼現在他眼睛裡這道位於會議室頂部的猙獰的裂痕,又要如何解釋?
在高天身邊的昆叔順著高天驚愕的目光向上看去,也看到了這道裂縫,隨著昆叔的驚呼,眾人齊刷刷的看過來,又紛紛抬頭看去,那道被刀劈斧鑿過的裂縫,非常突兀地出現在眾人眼前,有除妖師之前確認過,會議室除了被打破的這扇窗戶,再無別的破損,至於這道裂痕的出現,僅高天四人知道,都心照不宣的垂下頭。
“誰在上面!”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高天幾人又跟隨著眾人,抬頭看向那個裂縫。外面居然是豔陽高照,從裂縫透入刺眼的陽光,使得所有人不得不眯起眼睛,只能約莫看見有兩個身材修長的人,站在裂縫外面,似乎正在俯視著裂縫內的人們。
緊接著,外面的人影動了動,一個重物從外面丟了進來,砸在會議室的桌子上,離得最近的人看清楚了被丟進來的是何物後,驚聲尖叫,高天和陸遠趕緊爬起來,撥開人群,擠了進去。被除妖師們圍著的,是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受傷太重,只能從身形辨別對方身體比較結實,陸遠拿出隨手揹著的紙巾,將屍體臉上的血液擦乾淨,露出其本來面目——衛立。
居然是按理應該先一步進入秘密會議召開地的衛立!那個騎著電動車,走街串巷,將高天等人甩在後頭的除妖師,高天和陸遠幾乎忘記了這麼一號人,沒想到再次見面,居然如此慘烈。
經驗老到的前輩被攙扶著,從人群中擠出來,高天和陸遠也被人流往後推動,逐漸從衛立身邊離開,只能踮著腳,勉強看清那位老前輩在衛立身上翻動著什麼。似乎是找出衛立的死因,所有人面色沉重,等待著這位老前輩給出答案,期間高天不放心的抬頭看去,上面的人影格外的耐心,居然真的在等待他們的調查。
令人最寒心的便是,衛立是死在張瘋子的法器,桃木劍之下的,衛立死前用最後一絲力氣,折斷了張瘋子的桃木劍,將半截劍留在自己體內。張瘋子的桃木劍,劍身是用雷擊棗木雕刻,還花哨地雕刻了逼真的桃花,用一句“花裡胡哨”來形容,絕對不過分,而且張瘋子很少會使用桃木劍,多數時間都是用黃紙符咒,這柄劍反而成了藝術品。
沒想到,這個能被稱之為藝術品的桃木劍,沒斬殺多少妖邪,而是用在同行身上。得出這個結論之後,除妖師之間的氣氛更加凝重了,這裡並沒有張瘋子的簇擁者,自然沒有人出來替他辯護,讓一股微妙的情緒在眾人之間瀰漫,不少除妖師都想起了,自己被召來開會的時候,確實見到了張瘋子,隨後就不知道為何,在此坐了一個星期。
誰是幕後主使,不言而喻。就在大家想清楚這一點時i,頭頂裂縫外的人囂張地笑了起來,彷彿是嘲笑大敵當前,除妖師們居然自己內鬥起來,眾人皆在嘲笑聲中,羞愧地低下了頭,只有高天四人聽出來,這個笑聲屬於之前離開的酒吞童子。
“真是無知無畏的人類。”緊接著傳來的東瀛話,證實了高天和陸遠的猜測,可惜酒吞童子的名字還沒有喊出口,便有無數只蝙蝠鑽進來。雖說是蝙蝠,但卻比一般蝙蝠要大,黑色的蝠翼之下,是嬌小的美人兒,帶著明豔的笑容和銀鈴般的聲音,從裂縫之外湧了進來,不知誰喊了一句:“飛緣魔!”
這是一種擁有美麗臉孔的妖怪,專門吸食男性的精血,傳聞是佛教的“緣障女”民間化而誕生出來的妖怪。在場參加會議的除妖師,大多都是男性,那些飛緣魔如同掉進血庫的蚊子,興奮的掃視著房間裡的食物們,笑容越發濃烈。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以老張為代表的實幹派,他們是高階除妖師中依靠著實力坐穩位置的,有的甚至跟高天一般大,這種人一般被稱之為實幹派。只聽老張一聲呼喊,實幹派的人聚集在一起,舉起自己的法器,口中唸唸有詞,築起了銅牆鐵壁。
“快點出去!”但是飛緣魔這等低階妖怪,只會最隨著食物行事,用身體義無反顧的撞擊著築起的鐵壁,很快,這層由法力鑄成的保護傘被撞出了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