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老太君

一旁的紅豆有些忐忑地看著沈梨。

從前並未聽過家裡有人與這位秦老太君有任何交集，小姐就買了塊便宜的玉佩，說要送給秦老太君，真的不會被人趕出來麼？

“這位姑娘，我們老太君有請。”

沈梨只在門外等了片刻，那門房就回來恭恭敬敬地請她進去了。

吏部尚書為正二品，鎮國將軍為從二品，況且如今沈皓已經去世，沈家無人可依，沈梨也沒想到秦老太君會讓人恭敬請她進去，心裡對秦老太君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沈梨跟在門房身後，繞過彎彎的迴廊，最後進了一間精巧的小室。

在進小室之前，她默不作聲地將芙蓉玉佩系在了腰間。

桌上的紫金香爐裡飄出淡淡的清香，小窗透進的日光灑在香爐上，雲煙繚繞。

秦太老君坐在桌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手邊放著金絲小碗，裡面的茶水正泛起一圈圈波瀾。

“沈家丫頭，你來我這裡做甚？”

沈梨曾聽聞秦老太君此人貫來嚴厲，且極為不喜旁人在她眼前耍小心思，於是她便直接行了個禮：

“有一事想請秦老太君幫忙。”

“坐。”秦老太君淡淡道。

“我與你沈家少有來往，不知何事要老身幫忙？”

沈梨抿了抿嘴，抬眼時眼裡已然有了淚花：“我知來此求老太君幫忙太過失禮，可阿梨幾月前失了雙親，如今一個孤女苟延殘喘地活在世上，只能想到這個法子，還請老太君一聽！”

秦老太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沈梨，片刻後嘆了一口氣，“你且說吧。”

沈梨拼命忍住淚水，幾乎漲紅了臉，“我有一門親事，乃聖上賜婚，對方是今年春闈的探花郎，我欲與他退婚，因此求老太君帶我進宮。”

“為何要退婚？”秦老太君眉頭一皺，有些不悅。

聖上賜婚，豈是想退就能退的，那不是在打皇帝的臉，說他點的不是良配麼？

“老身聽聞你與探花郎伉儷情深，那封聖旨是探花郎親自求來的，當時你沈家興高采烈地接下來了，如今卻要反悔？”

秦老太君哼了一聲，“若是在老身這裡耍小性子，恕老身不歡迎。”

沈梨一看便知秦老太君誤會了，她從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

“我是與那傅遠舟情投意合，可那也只是我以為，原本我該與他今日成親，可前幾日我發現他竟與其他女子有牽扯！”

秦老太君面色一變。

“那女子是我爹下屬的女兒，如今正借住在我家中，我待她如同閨中密友，可沒想到他們竟在我眼皮子底下苟且……”

秦老太君展開桌上的信件，裡面淨是些卿卿我我曖昧的話語，她看的眉頭一抽，重重地拍在桌上。

沈梨觀察著秦老太君的反應，繼續道：“我爹孃戰死沙場，家中留我一人，他們若還在世，定不會讓我嫁給這樣的人！”

眼裡的淚水適時的落下，秦老太君眼裡閃過一絲動容，似是想起了什麼過往。

片刻後，她嘆了一口氣，“沈家丫頭，老身很是同情你的遭遇，但幫不了你，回去吧。”

這話便是直接拒絕了。

沈梨點了點頭，也不糾纏，紅著眼眶站了起來，“阿梨只想一試，今日多謝老太君招待了。”

她起身欲離開，轉身時腰上掛著的玉佩有意無意地露了出來，在秦老太君面前一晃而過。

“等等！”秦老太君語氣有些著急。

沈梨微微一笑，轉過身去又變回了之前的模樣，“老太君有何吩咐？”

“你那玉佩從何而來？”秦老太君聲音裡帶了一絲急迫。

“是今日在萬寶齋裡買的，掌櫃的說是倉庫裡放著的舊物。”

“可否給老身看看？”

沈梨毫不猶豫地將玉佩取了下來，遞給秦老太君。

秦老太君小心翼翼地拿著那塊玉佩，輕輕摩挲著，眼裡有淚光閃過。

“是……沒錯，就是這塊玉佩……”

片刻後，秦老太君收起神色，看向沈梨。

“沈家丫頭，老身可否向你買下這塊玉佩？”

沈梨回道：“既是老太君喜歡，那便贈予您了。”

秦老太君猶豫了一下，隨後笑著收下了：“你這孩子與我有緣，罷了，三日後我正好要進宮一趟，屆時你就同我一起吧。”

“多謝老太君！”

沈梨與老太君又聊了一會兒，滿臉笑容地離開了許家，走時還帶上了好幾包許家廚子做的糕點。

回去的路上紅豆一臉茫然，想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處開始問，只覺得小姐的形象愈發高大了。

“小姐，秦老太君為何見了玉佩就改口答應了？”紅豆終於憋不住開口了。

解決了一件大事，心中輕鬆了不少。

沈梨燦爛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那塊玉佩是秦老太君母親送她的，遺失多年，沒想到被我遇上了。”

“秦老太君年幼時家境不好，父母早早地去了，後來嫁進了許家，過得也不甚如意。婆母經常刁難，好在丈夫對她不錯，倒也算是一段佳話，只不過……”

沈梨頓了頓，見紅豆好奇，繼續說道：“只不過好景不長，秦老太君丈夫的表妹住進了許家。”

故事說到這裡，就連紅豆也明白了後續的發展，那位表妹與自已的丈夫也逐漸生情，秦老太君日子越來越苦，直到後來生了許良，做了皇帝的奶孃，總算是苦盡甘來。

紅豆遲疑著，“這故事……”

沈梨語氣輕鬆，“這故事是不是與我也有些像？所以秦老太君當時聽到傅遠舟和蘇聽晚的事，才會那麼生氣。”

但秦老太君素來謹慎，即便再同情也不會隨便幫沈梨這個陌生人的忙，所以沈梨只好從那塊芙蓉玉佩下手，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上輩子她與傅遠舟成親後，有一日去萬寶齋閒逛，沒想到竟在那裡碰到了秦老太君，當時老太君手裡拿了塊芙蓉玉佩，正是沈梨今日找到的那塊。

這玉佩和秦老太君的故事是無意間聽見的，沒想到如今卻用上了。

沈梨腳步輕快起來，語氣也開始上揚：“紅豆，我們快些回家去，過幾日我便能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