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要倒黴了

破舊的大門被推開，發出了嘎吱一聲的哀嚎。

謝臨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別介意，我這寒舍是舊了一些。”

何止是舊……

沈梨看著這空蕩蕩的院中，除了方才看見的那一棵鬱鬱蔥蔥的樹外，就只有樹下幾根立著的竹竿，似乎是用來曬衣服的，其餘再沒有任何東西。

地方不大，完全可以用寒酸兩個字來形容。

謝臨雲將沈梨和春來帶進了屋內，那屋中也沒幾樣傢俱，只有一張陳年方桌，配了四隻木凳子。

不過尤為顯眼的是，牆邊放了一隻書櫃，上面擺了不少書籍，從使用痕跡上來說，應是被主人時常翻閱的。

“二位請坐，我去端些茶水來。”他一邊說著，一邊去拿桌上的壺，似乎是要現燒熱水。

“不必了，”沈梨連忙阻止，“謝大人，說正事吧。”

謝臨雲愣了一下，隨後坐在沈梨對面，二人中間隔著方桌，不像是來做客的，倒像是在食肆中面對面吃飯。

沈梨儘量忽略這種微妙的感覺，直接道：“我名沈梨，家父沈皓，從前是鎮國將軍。”

同朝為官，謝臨雲又怎會不知鎮國將軍的威名，他連忙正了神色道：“不知沈小姐找謝某有何要事？”

謝臨雲完全是一頭霧水，他是個文官，與鎮國將軍此等人物並無任何來往，近來也聽聞華寧公主與面前這位沈家小姐交了朋友，一時間更是猜測不到來意。

自從進了這戶部侍郎的家，沈梨除了有些震驚外，還幾乎確定了一件事，那便是戶部侍郎是販賣私鹽一案主犯有疑點。

這謝臨雲神色清明，眼神乾淨，不似作奸犯科之人，他家中如此清貧，就算是為了隱藏真相，這也做得太過了。

可她分明記得上輩子這戶部侍郎最後被砍了頭，還被抄了家，家人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嶺南。

就這空空如也一貧如洗的破宅子，有什麼好抄的？

想到這裡，沈梨忽然問道：“謝大人自已一人住在此處？家人呢？”

見面前的女子未回答自已的問題，謝臨雲也不惱，只繼續回答道：“謝某並非京城中人，家人在家鄉習慣了，不願陪謝某住在京城，因此我便一個人住。”

沈梨點了點頭，換了個話題：“我今日來此，是要問謝大人一個問題。”

謝臨雲爽快道：“沈小姐問便是。”

“謝大人在朝中可有樹敵？”

沈梨這一問，謝臨雲便眉頭一皺：“並未，謝某一向中立，從不參與黨爭，一下朝班便回家，談何樹敵？沈小姐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年紀輕輕就做了戶部侍郎，完全稱得上年輕有為，甚至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雖然這天之驕子窮苦了些，但腦子還是清醒的。

僅憑沈梨一句話，就聯想到了許多朝中之事，只是他神色依舊未變：“沈小姐說的要事究竟是什麼？”

沈梨道：“你可能要倒黴了，但具體怎麼倒黴還不知道，總之，小心別人栽贓陷害，我言盡於此。”

謝臨雲：“？”

不是，他怎麼突然就要倒黴了？

但見沈梨不願多說，進屋之後又四處打量，謝臨雲推測她是在觀察自已，不過既然她出言提醒，就說明自已是暫時得到了她的信任。

儘管謝臨雲依舊一頭霧水，但本能地覺得沈梨並沒有說謊，“多謝沈小姐提醒了，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謝某定會多注意一些。”

戶部侍郎也不是個小官了，能做到這位置上，謝臨雲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沈梨起身打算告辭，忽然瞧見院子角落裡堆著的柴火下，露出了一塊類似木板的小角。

“那是什麼？”沈梨故作好奇地問。

謝臨雲順著她指的方向瞧了過去，沒有多想，只當是來自富家小姐的好奇，便道：“那是地窖的入口，地窖就是用來儲存東西的，不過謝某兩袖清風，沒什麼可存，那地窖便一直空著。”

“沒想到謝大人堂堂戶部侍郎，還親手燒柴火做飯。”沈梨看著那堆柴火感嘆了一句。

“謝某與這條街的百姓並無不同。”謝臨雲認真地說道：“他們如何生活，我便也如何生活，這不是很正常麼？”

“謝大人說得對。”沈梨點了點頭，“那我便告辭了，謝大人留步。”

謝臨雲將沈梨和春來送至門口，眼瞧著他們走遠了，這才關上了門。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甩了甩袖子便往屋中走去，得仔細瞧一瞧家中的書信，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謝臨雲的直覺告訴自已，沈梨並沒有說謊。

離開謝臨雲家中後，又路過一個拐角，再向右，直到再也看不見那間破舊的宅院，沈梨終於開口：“春來，今夜你悄悄去那謝臨雲的地窖探一探，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東西。”

春來自是答應。

沈梨回憶起方才見到的景象，再聯絡上輩子聽到的傳聞，以及江行之那封信中對謝臨雲的描述，幾乎能夠確定謝臨雲與販賣私鹽一案無關。

但僅憑她的直覺還不夠。

“春來，方才那謝臨雲會武功麼？”沈梨又問。

春來搖頭，“腳步虛浮，下盤不穩，他不會武。”

“今夜你去檢視地窖時，順便將他家中都查一遍，看看有沒有藏什麼大額的銀票等值錢的東西。記住，別讓他發現任何端倪。”

春來點頭：“小姐放心，我定會辦妥。”

沈梨出了小巷子，朝之前停著的馬車走了過去，今日是特意僱的馬車，因此不必春來駕車。

這謝臨雲住的很是偏僻，找到他的宅子花了不少時間，但好在距離沈府還算近，因此二人沒多久就回了府中。

沈梨剛到家中，趙管家便拿著信急急忙忙地過來了，她一瞧，還不止一封。

連忙回房坐在書桌就開始拆，一封是長風的，說青州據點已經準備就緒，馬上就能重新開啟，另外一封，則是來自之前她派去無臺鎮查訊息的暗衛。

看完後，沈梨的眉頭無意識地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