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幾日,遠在京城的沈梨終於收到了長風的回信。

她鬆了一口氣,展開信封一看,裡面不是先前那些路過驛站的描述,而是幾個簡單的大字:

找到衛玉等人,正想辦法帶回來。

沈梨:“……”

長風這般語氣,就好似要拐賣少女的惡棍,沈梨這般想著,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在人沒事就行,等過幾日,京城這邊的鏢隊也該出發了。

近日錦玉閣賺了不少銀子,一月便掙了從前一年的流水,如今在京城的知名度直逼萬寶齋。

沈梨心情好極了,想出去逛一逛,於是便約了李妙意一同出門。

自上次賞桃宴後,她與李妙意常有書信往來,只是沈梨一直沒有時間,於是只好作罷。

今日難得有空,又是乞巧節,便叫上了李妙意,一同去街上逛一逛。

夏日炎熱,日光又烈,於是兩人接近傍晚才出門。

好在京城並無宵禁,夜裡也十分熱鬧,各種小攤販應有盡有,讓人眼花繚亂。

再加上又是節日,街上的男女老少便多了起來,不只有賣花燈的,還有賣巧果的。

長風不在,跟著沈梨的就成了春來和紅豆。李妙意則是獨自出來,她爹本就是個小官,俸祿也低,家中就只有一個丫鬟,還得留在家裡處理雜務。

拋開身份不說,除了沈梨這個心理年紀多上二十來年的,四人瞧著年紀都差不多大。

沈梨給他們一人買了一根糖葫蘆,四人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左看右看。

李妙意是個靦腆的姑娘,但熟悉了之後便不會像之前那般說話也臉紅了。

眾人沿著河邊一路往下逛,一旁是柳樹,另一旁則是各種攤販和酒樓食肆,熱鬧極了。

路邊有耍雜技的,吸引了一群人去看,紅豆也被吸引過去,回來後只說道:“那猴也太可憐了,方才見它沒頂住那個碗,被好一頓抽呢!”

沈梨也只好安慰她:“你不去看,那耍雜技的沒銀子可賺,往後就不會再訓練那些可憐的猴子了。”

紅豆只連連點頭說是。

沈梨和李妙意停在了一個賣香料的攤販面前,那攤上掛了許多的香包,每一種圖案都不似京城這邊傳統的圖案,別有一番風情。

她拿了一隻粉色織錦的,聞了聞,確實是沒聞過的香味,又再拿一隻,還是沒聞過,一時間難以抉擇,乾脆挑了好幾只,全都買下。

李妙意對這香包也很是感興趣,只問那店家有沒有安神的,想給父親母親各買一隻回去。

眾人正挑著,一時間人群朝著右邊湧入,沈梨一下子便注意到了,皺了皺眉。

只見身旁有人路過,嘴裡還唸叨著什麼“若有冤情,在街上跪著有何用,不如去報官”之類的話語。

她耳力很好,一下子就聽得清清楚楚,便派春來過去看看情況,沒一會兒,春來便回來了。

“是個穿著喪服的女子,面前鋪了一張白紙,上面寫著賣身,只求為父申冤。”春來道。

沈梨又問:“申的是什麼冤?”

“好像是說她父親被冤枉,被官府說是販私鹽給抓了進去,是頂了真正販私鹽那群人的名頭。”

春來頓了頓,繼續道:“那姑娘好像不是京城的,只是來京城討個公道。”

沈梨眉頭緊皺,“她在這裡跪了多久了?”

“剛跪下不久吧,所以方才那麼多人才過去看。”

春來剛說完,一個精緻的荷包就被扔到了他的手裡,只聽沈梨迅速道:

“快去,她不是賣身嗎,你去把她買回來,從小巷中帶走,從後門帶入沈家,別讓任何人看到。”

沈梨說這話時,避開了李妙意,李妙意正在仔細挑選香包,並未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春來一聽小姐的語氣嚴肅,便立刻去辦。

待他走後,沈梨面色不變,繼續逛著兩邊的攤販,實則悄悄注意人群的動向。

果然沒一會兒,人群就散開了,那身穿孝服的女子不知所蹤。

李妙意剛挑好了香包,就見遠處吵吵嚷嚷的,一隊拿著刀劍的官兵急匆匆地闖了過來,差點把她給撞倒。

好在沈梨伸手扶了她一把:“沒事吧?”

“沒事,”李妙意搖了搖頭,“那邊是出什麼事了麼?”

沈梨還未回答,一旁的百姓便回道:“聽說方才有個賣身的,散播謠言說朝廷都是昏官,這不,上頭派人來抓了!”

“還不知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怎麼就開始抓人了?”李妙意反問道。

“哎喲,姑娘,小心禍從口出!”

旁人提醒完後便走了,李妙意倒不是很怕,她爹是個縣丞,她平時也和衙役們打過交道,不至於像普通百姓那般害怕。

“走吧,我們去一旁的茶鋪嘗一嘗今日新出的點心,還有巧果什麼的。”沈梨拉過李妙意的手,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繼續逛街。

倒是一旁的紅豆有些忐忑,方才小姐和春來說的話她都聽見了,不過她也不明白為何,想了片刻發現想不通,也就繼續老老實實地逛街去了。

“我們怎麼少了個人?”

都坐下來點完點心之後,李妙意才發現了這個問題。

沈梨一邊吃著巧果一邊答道:“不用理他,興許去哪裡逛了,他自已知道回府。”

都這麼說了,李妙意也不再問了,於是三人開開心心地過了個乞巧節。

待到夜深了,沈梨才終於回府。

她一進門,春來就等在前院,道:“已經按小姐的吩咐看好了那位姑娘,許是許久沒見您露面,她便有些著急,甚至想逃走。不過小姐放心,如今已經安靜許多了。”

“她現在在何處?”沈梨問。

“就在客房,派了兩個暗衛守著,已經確定是個沒有武功的普通女子。”

沈梨往後院走去,“她若是還沒睡,就安排她來大廳見我,我自有話問她。”

“是,小姐。”

吩咐完後,沈梨便先回房換了一身衣服,待進入大廳時,果然看見了一位坐立難安的女子正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