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婉在府醫走了之後便舒服地洗了個澡,盼兒有些擔心,“夫人,老夫人那邊怕是……”

“沒事兒,晚些時候我再解釋。”

陶玉也有些看不明白了,按規矩來說,出門回來肯定是要先去請安的,小姐怎麼一點兒也不急呢?

不僅不急,還撒謊,那府醫分明就說沒什麼事,小姐卻讓人回她是染了暑氣,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豈不是要怪罪?

阮清婉不怕,這府裡的頂級大廚是阮清耀替她尋來的,府醫也是由她出錢養著,自然知道該向著誰。

就算她不開口囑咐,陳大夫也知道怎麼說。

以前她沒想過這些,連府醫都很少叫,怕府中長輩覺得她身子弱,更怕宋釗文覺得她身子弱。

現在覺得越弱越好,免得什麼事情都找上她。

舒服地沐浴之後,又命人讓廚房準備好午膳,她一回來,章大廚和王大廚便回來了,幹活兒依舊那麼認真。

而到了要做府中其他人的午膳時,他們又交給了府中原來的廚子。

“我們來這裡是伺候阮家大小姐的,小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些話直接傳進了與壽堂,宋老夫人看到桌上的飯菜,今日又沒有她愛吃的鮮黃魚,這讓人怎麼吃得下去?

“反了,真是反了,這事兒我不管,讓釗文去管,那是他媳婦兒。”

女子出嫁從夫,就算是內宅,有長輩在,那也輪不到她一個年輕媳婦做主。

這是什麼意思?

就差伸手打她這個祖母的臉了啊。

宋釗文也被飯菜弄得沒了食慾,本想晚上再去找阮清婉,與壽堂傳了話來,他便直接去了臨水苑。

阮清婉沐浴之後正在用著精緻的餐食,她命章師傅和王師傅從今以後只用顧著她,她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其餘人不用理會。

這侯府又不是沒有大廚,只因她身子弱,吃不慣京中的餐食,家中才尋了這兩位頂級大廚來,一年給了那麼多工錢,但也不能讓人為侯府上下的飲食費心。

今日的豆腐羹和嫩筍十分合阮清婉的口味,以前她不計較這些,她往往是最後叫飯的,送過來的餐食大多不是出自兩位廚子之手。

如今不一樣了,這頂尖大廚不能白請,自然是緊著自己用。

豆腐羹送進嘴裡,她被這美味折服,笑得彎了眼。

不過這好興致很快就被怒氣衝衝,前來興師問罪的宋釗文給破壞了。

宋釗文很想一腳踢開房門,但因自己的身份,以及對阮清婉的忌憚,最終還是忍下了,如平常一般走了進去。

“今日回府為何不去向祖母請安?”一進來便是質問,他就是衝著這個來的。

阮清婉放下筷子,盼兒和陶玉福了福身,退到了外間。

陶玉有些擔心地往裡面張望,盼兒又帶著她往外面走了一些。

“小姐會不會吃虧?”陶玉焦急,她家小姐那是從小就受不得氣的,吵架哪吵得過人家啊。

盼兒道,“陶玉,要注意稱呼,在這裡要稱夫人。”

這事兒她已經囑咐過陶玉了,就怕因為個稱呼就惹來禍端,只是陶玉先前都是那麼稱呼,一時之間改不過來。

她捂了捂嘴,“知道了。”

盼兒說道,“世子再是生氣,也斷沒有打人的道理,夫人這麼做自然有她的打算,我們就在這裡候著,有動靜立馬進去便是。”

“你要記住,主子說話的時候我們不能隨意進去,若是惹了世子不快,她要處罰我們,夫人若想護著,兩人又要生出不快。”

陶玉認真點頭,“多謝你教我。”

侯府的規矩還真是跟阮家不一樣,她可得好好記著,不能給夫人惹麻煩。

裡間阮清婉並未因為宋釗文的質問而停下吃飯,還是把自己剩下的小半碗飯吃了個乾淨。

宋釗文立在一旁,她也不叫他坐,他總不能一直站著,便自己去軟榻坐下。

見她終於放了碗筷,優雅地拿起溼巾淨手,他這才壓著火氣又說了一遍,“吃完了?”

“是,章師傅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許是好久沒有用心品嚐,這蛋黃豆腐羹做得格外鮮美。”

宋釗文再次怒火中燒,“你究竟想做什麼?那日不過是在祖母面前問了你幾句,也沒有說什麼重話,怎的就不聲不響地回湖州去了?”

“回去也就罷了,我念你三年未歸,定是想家了,容你在湖州多待些日子,也想好了回來之後不追究,你可倒好,明知祖母壽辰將至,還遲遲不歸,這不是給人遞了話柄說你不賢不孝嗎?”

“好不容易回了府,卻扯了個由頭不去請安,你讓祖母心裡怎麼想?”

他怕阮清婉辯解,自行堵住了她的話頭,“少說你染了暑氣,我看你胃口甚好,不像病了的樣子。”

阮清婉端起清口茶喝,待他說完才幽幽開口,“我以為那日在與壽堂已經說得很清楚,既然我懲治幾個刁奴都要惹得祖母將我叫去責問,這家管的又還有什麼意思。”

“因我身子嬌弱,母親說為了操了好多心,看似我管著家,卻是她一直在操持,為此我愧疚了三年,既然我管家上上下下都不滿意,便卸了這擔子,好讓祖母和母親順心。”

“這些日子我不在府中,趕在祖母壽辰前回來,見府中處處安排妥當,想來母親的確是有本事,倒是自責萬分,這幾年真是讓我掙夠了虛名。”

“以後便讓母親管家吧,我既然是侯府兒媳,便聽從母親安排,她需要我幫忙,我自然也不會推脫。”

“至於不去與壽堂請安,那實在是因為身子不適,睡了會兒才好了些,勞世子掛心了。”

宋釗文被她的話震得有些愣神,“你是說以後不管家了?”

“是,其實這幾年我一直深居簡出,府中大小事宜都是母親在操持,所以我讓人挪一盆花也沒人聽,還要出言頂撞,府中僕婦都知道管事的是母親,我又佔著這虛名做什麼?”

“侯府主母,那說出去可是榮耀萬分,也是我先前沒想明白,這幾年不知母親對我如何不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