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村小學是這整個鎮上僅有的學校,阿平她們每天都要六點起床,然後徒步走10多公里路去上學,也是因為徒步太累的緣故,所以時常能聽到阿耀在學校抱怨不想上學了,不過他只有跟自已的好兄弟訴訴苦,一般在老師面前他不敢提起,同學面前也不敢多嘴,父親面前更是不敢透露半句,因為他知道父親這麼辛苦就是為了供他們幾個都能都上書,怕父親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會傷心,怕老師同學聽到了會告狀,在學校阿耀還算比較老實的,他也不想給年邁的父親滋事。
不過事情總是造化弄人。
梧村小學比不上城裡那些開設的學校,整個校園透露著一種鄉下草根窮酸的氣息,校園裡沒有多少資金籌備綠植,也沒有資金將教學間擴大,更別說開設那些文藝範的課程學習了,比如:像鋼琴,繪畫;這種東西在梧村上學的孩子們眼裡可謂是最高階的洋貨了,是讓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鄉下人望而卻步的。
與往常一樣,因教學間稀少,大部分孩子都被安排在一間破舊的大教室裡,阿耀被擠在一群比自已大的孩子裡,跟著聽先生的課。
阿耀被悶熱的天氣弄的心情浮躁,也沒心思聽老師在講臺上傳授什麼新的知識,看到自已的好兄弟在一旁睡得正香,便暗自發笑,從臨時搭建的簡陋的木板上扯下一塊細碎屑,朝他偷偷丟了過去。
沒想到阿耀那朋友也是真的虎,從睡夢中驚醒,筆直的站起身來,大聲嚷嚷道,
“是誰擾我美夢!”
引得四周的學生們哈哈大笑,阿耀也不例外。
先生走到阿耀朋友跟前,咳嗽了兩聲,
“大家肅靜!”
隨後又將眼神投向了這個上課不認真聽講,大聲說夢話的同學,
“你這是做了什麼美夢!”
一旁的阿耀按捺不住笑意,用一本破舊的用的發亮的練習簿擋住了臉。
先生注意到阿耀,便看著阿耀問道,
“你知道?那你來說說!“
阿耀連忙揮手向先生示意,“不不不,先生我不知道!”
先生有些氣憤的說道,
“不知道,你為何笑,還有剛剛你倆就沒有好好在聽講,我們梧村小學的孩子大多數家裡父母都是務農的吧,他們整天這麼辛苦,你們就在課堂上啼笑皆非,真的太讓人失望了!”
先生越說越激動,對著阿耀和他朋友說道,
“你們兩個門口面壁思過!明天寫一篇500字的檢討書給我!”
阿耀一聽,罰站倒是沒什麼,寫檢討書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他倆走到教室門口,駐足腳步,對著牆面開始想象那500字的檢討書該怎麼寫。
阿耀又突然想到,今天放學還跟哥哥約好去抓蛐蛐,檢討書過後再寫吧,反正同學那麼多,隨便弄點小東西送送,肯定還是有同學幫自已忙的!阿耀心裡想的美滋滋,他雖然心思不用在讀書上,倒是喜歡耍耍小聰明。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轉眼,梧村小學的放學鈴聲便響了起來,阿耀剛聽到這鈴聲,像拔弩的箭,飛速的奔回了家。
什麼檢討書,也一併忘在了腦後,阿耀回到家,丟下粗布制的揹包,朝屋裡四處張望。
“哥,你回來沒,我們要去抓蛐蛐了!”
阿剛正在後院餵食雞飼料,聽到阿耀的聲音回應道,
“你等等,我在餵雞!”
阿耀聽阿剛說自已在餵雞,便跑了進了後院,蹲在阿剛面前一同餵了起來。
阿剛打趣道,“喲,今天不錯,主動餵雞!”
阿耀壞笑一聲,“那不是為了哥哥能快點陪我抓蛐蛐嘛!”
阿剛抬起頭來看了看阿耀,這小子還挺真實,想要什麼直抒胸臆,這是在他們三個裡面都不曾見到的,阿平總是隱忍,阿芳過於懂事,而他自已也是如此。
他直起身來,走到雞圈的後方趴在地上掏著雞窩。
沒一會兒,便掏出好些雞蛋,阿耀有些興奮道,
“這下伙食又有雞蛋吃了!”
阿剛看著弟弟自已也跟著笑了起來,對於鄉下的孩子來說,每天有個雞蛋吃,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阿剛從屋裡拿出了竹籃,將雞蛋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擺放在竹框中,對著阿耀說道,
“走吧,你不是要抓蛐蛐!”
阿耀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兩人換上了一身髒衣服,跑到鄰居小章家後院那棵大樹下,便開始擼起袖子準備要開爬,阿剛穿的是腳底有那種軟釘的鞋——家裡俗稱釘鞋。而阿耀腳上穿的還是拖鞋,阿剛正說要給阿耀換,或者直接自已上樹去抓,沒想到阿耀跑的比誰都快,他蹭的一下便上了樹。
阿耀在樹上摸索著,看到幾個不是很大的蛐蛐,便朝著樹下的阿剛說道,
“這些蛐蛐太小,我得摸個大點的!”
阿耀在上面肆意攀爬,看來是經常爬樹的緣故,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
隨著阿耀的移動,樹幹開始有有些晃動,阿剛在下面看的心驚膽顫,
“阿耀,你還是慢點,我看這樹不太行!”
阿耀撲哧一聲,“別怕,我是爬樹小能手!”
阿剛看著樹幹抖動的更加厲害,心裡七上八下的,朝著樹幹上喊,
“阿耀,你先下來,我來抓!”
阿耀不服輸的個性,說好要給阿剛抓大蛐蛐,就一定得抓到!
阿耀一鼓作氣,將腳搭在了最上端的那條枝幹上,還沒能阿剛反應過來,阿耀便一個四腳朝天地姿勢躺在了地面上,“啊疼!”
阿耀抱著小腿,嘴疼的發白,額頭的汗珠一顆顆掉落下來,砸在身上,砸在腳踝間。
阿剛驚慌失措的跪在了阿耀跟前,急迫的叫喚道,
“弟弟,摔到哪了,我帶你去醫院啊!”
阿耀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指著自已的小腿,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溼,而阿耀倔強的眼裡卻沒有落下一滴淚水。
阿剛急的手直抖,想必阿耀是骨折了,不敢告訴父親,他知道了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