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璟的手還在顫抖,他哭著拉住符音的手,
“符音閣下,我們把他送走好不好?我們把他送走好不好?!”
藍璟不斷抽泣著,反反覆覆地說道:“他在這裡我們會被汙染的,我們會被汙染的!”
藍璟想到了那段被汙染後生不如死的日子,一點點失去理智,眼睜睜看著自已變得平庸,每天一睜眼都不知道又忘記了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陷入了狂暴之中,拼命的破壞周圍的一切。
所有人魚避他如蛇蠍。
他淚如雨下,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他只是緊緊地抱住符音的腰間,
符音緊緊的摟著抽泣的他,雙手溫柔的在他的脊背處遊走、安撫,低聲安慰著。
等安神藥劑發揮效果,藍璟顫抖的身軀漸漸的恢復平靜,
符音低頭親吻著他的眼睫,讓他感受著她的溫度、呼吸。
藍璟眼中依舊有揮散不了的驚疑,
符音抱著他輕哄,等他徹底平靜下來才輕聲開口,
“汙染和他沒關係........”
藍璟掙扎著想要離開符音懷抱。
符音將他帶到操作檯,拿出人魚神的手骨,問他:
“還記得這個嗎?”
藍璟遲疑而緩慢的點點頭,“人魚陛下給的。”
“這是人魚神的手骨。”
藍璟尾巴倏忽僵直,僵硬的抬頭看向符音,他張了張嘴,甚至沒有聽清自已發出了什麼聲音,
“什麼——”
符音凝視著紅色的手骨,聲音清脆而響亮,重複一遍,“這是人魚神的手骨。”
藍璟深吸一口氣,抽氣聲如同狂風呼嘯著從山谷掠過,在安靜的屋內裡顯得格外響亮。
他難以置信,視線在紅色手骨和符音的臉上不斷遊連。
他多麼希望符音突然笑著告訴他,剛剛和他開了個玩笑。
然而,符音的眼神清澈而堅定。
藍璟緩緩嚥了一口氣,蔚藍色的雙眼充斥著迷茫。
符音繼續說道:“寂靜海的人魚基本上沒有黑色,但並不是因為黑色人魚代表不祥。”
“與之相反,在最初的人魚中,黑色人魚代表神秘的力量。”
“因為第一代人魚陛下,如今的人魚神就是黑色人魚。”
藍璟被這訊息驚的完全找不到自已如今身在何處。
“不可能——”
“沒有人魚說過——”
符音:“黑色人魚從根本上就和普通人魚不同。”
符音將奄奄一息的斯蘭草從水晶瓶中拿出來,在自已的手上劃出一道傷口。
吸收符音血液的斯蘭草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生長。
就如同藍瑾曾經所見一樣,斯蘭草展出了他的第一片、第二片葉片......
他的血液也曾經用在此處。
“記得嗎?斯蘭草無法吞噬這塊骨頭。”
藍璟點頭。
符音分割出一部分的斯蘭草收起來。
她看向藍璟,眼神莊重而嚴肅,淡金色的眼眸注視著他,好像在詢問他是否做好了準備面對接下來的一幕。
藍璟隱約猜測到,接下來他或許會見識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藍璟沒有猶豫,緊張的點點頭。
符音將符玄瀾的血液從密封的容器內掏出來,
其實這一步她還沒來得及嘗試,接下來會有什麼變化她也不太確定。
但總歸是和剛剛不一樣的。
符音將血液倒在斯蘭草葉片之上,
斯蘭草葉片迅速枯黃卷曲,就連根系蘊藏的生機也一併斷送。
符音對此並不意外。
藍璟則是被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反應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符音將腐敗的斯蘭草清理掉。
她看著一臉迷茫的藍璟繼續說道:“如今的人魚深宮和人魚聚集地並不是人魚們一直以來的生活地。”
藍璟抬頭看著她,
“在一片遍佈了海刺籠的平原之後,是人魚最初的居所。”
藍璟看起來無法接受,
這很正常。
符音抽空去看了一眼符玄瀾,給他也餵了一瓶安神藥劑之後才放心離去。
藍璟看著重新進來的符音,嘴唇乾燥起皮,他舔了舔嘴唇,
“符音閣下,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吧?”
符音摸了摸他的腦袋,“但這可以證明汙染和黑色人魚無關,寶貝,你能夠想通的對嗎?”
藍璟:“可是人魚神的手骨也不會讓斯蘭草腐敗啊?”
符音只好掏出剛剛分出的一份斯蘭草,
割下一塊葉片,展示給他看,
“你看這像什麼?”
藍璟仔細觀察,通體幽藍色的葉片,中間一根透明的管道不斷輸送著奇異的液體。
像什麼呢?
藍璟抿著唇,百思不得其解。
“是血管。”
符音開口,眼神幽深的看著面前的斯蘭草葉片。
“血管是運送血液的管道。”
藍璟不太清楚什麼是血管,但是他能夠理解符音的意思。
“我查閱了人魚深宮中的資料,裡面對人魚神的介紹非常之少,但是普遍認為人魚神的時代距今已經超過千年。”
“我們最初獲得斯蘭草的地方是在人魚深宮,人魚陛下用它來處理人魚的斷尾。”
“斯蘭草蠶食人魚的斷尾血肉之後長出斯蘭草果實,就像獲得營養之後重新長出新的血肉。”
符音:“將這些東西串在一起,可以初步推測斯蘭草極有可能是人魚神的血管。”
藍璟沉默著起身,他其實還不能徹底理解。
但是符音閣下比他聰明,知道的事情也遠比他多。
這大概就是真相吧?
藍璟一頭鑽進符音的懷中,滿是疲憊的說道:
“那汙染呢?”
符音沉默了片刻,遲疑地說道:“大概是人魚神被背叛的詛咒吧。”
藍璟:“!”
如果如今寂靜海瀰漫的汙染是人魚神的詛咒。
那三天之後選出的珊瑚人魚真的能夠得到人魚神的祝福嗎?
珊瑚節十年一辦,為什麼他印象裡卻只有兩位珊瑚人魚的存在嗎?
一位是如今的人魚海後,一位是提出斷尾避免汙染的人魚。
人魚陛下在位一百年,
其中真的沒有珊瑚人魚想要人魚陛下的位置嗎?
藍璟在符音的懷中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