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敵之後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不過現在馮天保卻有最為緊急、迫切之事去做,他要尋找一個人。
就在大火焚燒寨牆,眾人束手無策之際,一人大喊“依寨牆堆土,再遍插鹿柴禦敵!”。
正是這一聲大喝,讓馮天保及眾首領悚然驚醒。
這才有了以後的勝利。
現在乞活軍已多數出寨,搶收拔騎遺棄的各種兵器、鎧甲,當然還有不少的馬匹。這些事情,馮天保已顧不得這些了。
馮天保久歷戰陣,可他說到底不過是一員參將校尉,雖然武勇過人,可若是論起機謀應變,不過中人之姿,現在他要找到自已的軍師。
如果說馮天保是乞活軍的魂、膽,那現在需要給這支悍軍,找到一個聰明的大腦。
馮天保首先想到的是,一開始逃入寨中的那十幾個人,剛才的一聲大喊,如果是原來寨中的人,他應該會有些印象的,可他身旁的一眾人根本無人出聲。
很快的這十幾個逃入寨主的人,被找到集中了起來。一共是十五個人,都是精壯的小夥子,雖然被折磨的有些虛脫的樣子,可如果能夠恢復,個個都是虎精龍猛的大漢。
馮天保、雲鎮亭、嶽興賢率人來到這些人身前。馮天保說道:“諸位都是我大燕子民,如今蠻族橫行中土,肆意屠殺我炎人子孫。我等結寨自保,也是無奈之舉,如今我等自建乞活軍,就是為天下苦難的百姓,與這亂世之中尋一條活路。不知諸位可有意入我乞活軍?”馮天保說完,一一看向這十五個人。
這十五個人都是威猛的漢子,在拔騎營中備受欺辱,家人也多數被殺。現在馮天保如此一說,除去一人之外,其餘十四個都是高舉雙手,跪倒在地,大聲叩謝,甘願加入乞活軍。
馮天保三人觀察這些人等,站立之人,風采絕非常人可比,絕對是世家大戶出身。
讓其餘人起身,自有人將他們帶下去安置。
馮天保此時對站立的一人問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那人一抱拳,躬身說道:“小可裴顯。”
“可是出身於,陽甲裴家?”
“正是!”
馮天保趕緊拱手為禮,“先生,馮天保有禮了!”
裴顯趕緊答道:“不敢、不敢。小可性命還多虧諸位搭救,如何當得起!”
陽甲裴家乃是北方大族,一門富貴,而且族中人才輩出,想當年全勝之時,大燕朝堂之上裴家子弟,三公九卿不在少數。雖然現在不復當年的榮光,可裴門之中,也是人才濟濟。
“裴公子,不知你是如何陷於拔人之手?”馮天保問道。
陽甲裴家身為大族,所建的鄔堡堪比城廓,而且家丁眾多,裝備精良,如果也被拔騎攻破,那想來整個許州,都被拔人徹底盪滌了。
裴顯說道:“大人。小可不過是裴家的外支,雖在裴家的鄔堡居住,可適逢拔騎橫行許州之際,孤身在外,這才被拔騎擄在軍中。”
馮天保三人面色一緩,如此說來裴家的鄔堡還是屹立不倒的。
馮天保一抱拳說道:“裴公子,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我大哥雲鎮亭,這是我二哥嶽興賢,不才名叫馮天保!”馮天保一一向裴顯介紹了自家的三位兄弟。
裴顯一一見禮,非常的客氣,不過也是僅此而已。
馮天保一見說道:“裴公子,我有一事相詢,不知能見告否?”
裴顯一躬身道:“馮寨主,有話請講,若有所知,無不相告!”
馮天保把自已剛才聽到的那聲叫喊說了出來,裴顯毫不隱瞞,坦然應承了下來。
馮天保眉頭緊鎖,他原本想招攬這人加入自已的乞活軍,可對方居然是陽甲裴家的人,雖然他自稱是裴家外支,可這樣的大族子弟,能加入自已這樣的山寨嗎?
“不知裴公子將來如何打算?”馮天保出言問道。
裴顯有一絲猶豫,緩緩的說道:“若是寨主許可,我想返回陽甲!”裴顯接著又說道:“馮寨主,兩位寨主。我雖為裴家外支,但家境還算不錯,等我返家一定重金酬謝救命之恩,另外想必我裴氏族中,也會給予貴寨一定的酬謝的。”
馮天保三人相互目視一眼,他們能看出這裴顯身份不一般,可人家總是客客氣氣,根本就沒有投靠的意思,總不能強迫人家,而且如果他是裴家的重要人物,此時得罪裴家的話,那也是非常不明智的。
雲鎮亭哈哈大笑說道:“裴公子言重了。剛才你的一聲斷喝,也可說救了我全寨幾萬條人命,裴公子既要返家,我乞活軍將會派人護送公子。”
裴顯看出這三兄弟都是重情重義之人,可如此的土寨僥倖贏了一次,說不定哪天就會在,拔騎的鐵蹄之下灰飛煙滅。而且陽甲裴家何等的身份,怎能與這些山寨盜匪為伍。
不過雲鎮亭的提議非常好,此去陽甲還有幾百裡的距離,雖然自已如果恢復,尋常盜賊根本不可能對自已構成什麼威脅,可帶上幾人回到鄔堡,然後也可趁機還了他們的人情。
裴顯想到此處,躬身答道:“如此,裴顯在此多謝三位寨主厚恩。”
話說到這裡,裴顯根本無心留在乞活軍。此刻天近傍晚,安頓好了山寨裡的一切,馮天保兄弟三人單獨宴請了裴顯,裴顯也是一再道謝,不過多餘的話實在不多。
歇息了一晚,裴顯就要道別。三人無奈挑選了二十名精明能幹的乞活軍,由嶽興賢的族弟嶽興梁帶領,護送裴顯返回陽甲。
馮天保望著漸行漸遠的裴顯,心內黯然,乞活軍在這些高門望族的眼中終究不過是一群饑民而已!更為可惜的是,乞活軍急需的智囊,看來依舊是遙不可及了。
無奈的送走了裴顯,馮天保有些悶悶不樂。
嶽興賢見他如此說道:“三弟,我知道你的心思,可這樣的豪門子弟,怎會看得上我們這樣的山寨。而且,這個裴顯所言明顯有所隱瞞!”
馮天保也是點頭說道:“二哥所言極是,我猜想這個裴顯,必定是裴家的核心子弟。不過他既然不想承認,我們也沒有辦法,而且果然如此的話,我們此舉已是結好了裴家,對於我們山寨來講也是一件好事。
儘管裴顯離去有些讓人無奈,可這場大勝著實讓人高興。
拔騎倉皇而逃,丟棄的兵器、鎧甲數量不多,可這些軍械的精良,不是乞活軍能夠得見的。這些裝備除去馮天寶等少數幾人,別人根本不曾得見。
更讓人高興的是,乞活軍得到了二百多匹戰馬,這些戰馬都是拔族從草原帶來的良駒,有了這兩百多匹戰馬,乞活軍等於是有了更長的眼線,在對敵之時也不用倉促準備了。
拔族鐵騎之所以堪稱無敵,橫行中土,就是因為戰馬眾多,出戰之時,一人都配多騎,所以才會有這些戰馬遺留下來。
而且原來拔騎虜獲的炎人,有接近三四百人存活了下來,這些人都是從許州各地擄掠來的,其中不乏大夫、鐵匠、儒士等等,這些都是現在的乞活軍急需的人才,而且這些人家園早已被毀,有的早已是孤身一人,他們又親眼見識了乞活軍的英勇,這其中絕大多數都願意留在這裡,只有極少數有依靠的才選擇離開。
乞活軍當然尊重各自的意願,留在這裡的雖然不能說做到量才而用,可起碼也要發揮他們的一技之長,畢竟現在的乞活軍養不起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