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趴在地上,緊緊盯著地上的那些血跡,用力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一遍遍地反問自己。】

女孩子的背影粉紅色的頭髮,與雪亮光線下的影片畫面交織在一起,神聖到讓人忘了接近,只是一味緊盯。

櫻滿集張大了眼睛,突然聽到自己的作品第一次被這麼評價,心裡面既喜悅又感到不知所措,尤其是當這句話是從她的口中說出,更是令他感到不可思議,但一想到這一切全部都是真實的時候,他又由衷鬆了一口氣。

「謝……謝謝。」

咕ㄧㄧ咕ㄧㄧ

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來自於女孩所在的那個方向。

蝶祈微微一怔,而後閉上眼睛,扭過臉去,粉頰微紅。

集一下子明白過來,上前半步,好心道,

「那個……吃飯糰嗎?」

讓櫻滿集為之高興的是,餓壞了的蝶祈一點也沒有跟他客氣。

鐵質的樓梯踩在上面發出“砰砰”的聲響,在二樓處,女孩就坐在地面上,背對著走上來的櫻滿集,獨自哼著歌,又獨自玩著花繩。長長的衣襬散落了一地,空空的飯盒就放在另一邊。

倫敦橋塌掉啦 塌掉啦 塌掉啦/

倫敦橋塌掉啦 塌掉啦 塌掉啦/

我美麗的淑女/

「請問……是祈小姐……對吧?那個egoist的主唱。」

他詢問道,等了一會兒,只聽女孩繼續唱道。

倫敦橋塌掉啦 塌掉啦 塌掉啦/

倫敦橋塌掉啦 塌掉啦 塌掉啦/

我美麗的淑女/

(氣氛有些尷尬)

「……那個,這裡,是我所在的映像研究會的活動部室。為什麼,像你這樣的名人會到這裡來呢……」

「還有這傷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傷口,令他看著心疼。

虹色眼眸微凝,蝶祈忽然開口說道,

「我要把這孩子送到涯那裡。」

「咦?」櫻滿集沒有聽懂她的意思。

不過接下來,蝶祈卻主動轉過身,展開手中已經佈置好的花繩,然後輕輕對他講道,

「拿著。」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拿著,」她看了站在身前的集一眼,「那個……」

他終於反應了過來,立馬自我介紹道,「集,櫻滿集!」

蝶祈點點頭,

「嘗試去做,也許會成功。但是,不去做就絕對不可能成功。」

她向上提了提手中的花繩,

「櫻滿集,是膽小鬼嗎?」

話音剛落,空氣就好像靜止了一般,集緊緊盯著她手裡的花繩,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畫面。

渾身長滿結晶的絕望女孩、火場中掉落的十字架以及隨之灑落的血珠……

失神的櫻滿集從這些恐怖的畫面中一下子驚醒過來,眼前,蝶祈正看著他,慢慢垂下了手中的花繩。

「那個……是什麼……剛才的……」

喃喃自語。

砰ㄧㄧ

一名全副武裝的白服士兵惡狠狠地踹開了大門,衝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更多的白服士兵,一個個從鐵網後出現,團團包圍了此刻處於二樓位置的兩個人。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集不由向後退了一步,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能夠和政府軍作對。

但是蝶祈已經毫不猶豫地站起身,喚了一聲機械寵物,抓住半人多高的金屬圍欄,一躍而下。

「祈小姐!」集喊道。

夫涅魯也同樣啟動了馬達,可沒想到在移動的以瞬間那條損壞的機械腿冒出一縷火花,再度折斷了。

蝶祈不敢停留,維持著虛弱的身體,朝出口的方向飛奔而去。

古因少校幾個箭步就衝到了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一隻手腕,女孩試著掙扎了一下,卻立馬被離得最近計程車兵用武器敲暈了過去,其他計程車兵也朝女孩暈倒的方向圍攏過來。

與此相反,對於仍站在二樓瑟瑟發抖的集卻並未投入更多的在意。

古因少校揹著雙手,抬起頭,陰沉地朝櫻滿集問道,

「是學生嗎?!」

聲音很大,櫻滿集嚇了一跳,立即回答道,「是……是的。」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櫻滿集仍不願相信蝶祈就是這些全副武裝的政府軍追捕的物件,不由開口說道,「那女孩受傷了,如果可以的話……」卻立馬被這個長官模樣的人厲聲打斷了。

「這女人是罪犯,你要是袒護她就是同犯,我們會立即肅清你!」

說話間,旁邊的兩名白服士兵就站到古因的身後,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櫻滿集。

「啊……」

被兩個士兵用槍指著,集下意識往後倒退,最後整個人趴在地上,金屬地板印在手掌上的冰冷感覺讓他清醒了不少。

古因冷哼一聲,彷彿早有預料一般,不再理他;扭頭詢問一旁計程車兵,

「資料對照結果如何?」

士兵回答,

「肯定是位於六本木的葬儀社的一員。」

這時,重新甦醒的蝶祈支撐著想要站起來。

古因再次冷哼一聲,「你這恐怖分子!」

接著便抬起一腳在蝶祈的腦袋上猛地一踢,重新將她弄暈過去。

「帶走。」

繼續趴在地板上一動也不敢動的集眼睜睜地望著渾身是傷的蝶祈被兩名白服士兵無情地拖走,每移動一步,地上的血跡便延長一步的距離,觸目驚心;直到政府軍們ㄧㄧ離開了這個地方。

四周的空氣中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一個人毫無尊嚴可言的呼吸。

他靜靜地趴在地上,緊緊盯著地上的那些血跡,用力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一遍遍地反問自己。

「我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我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

「沒出息地避免了遭受到暴力。」

「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就是這點斤兩呢。」

「到底不是配得上她的料。」

掩面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櫻滿集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他想起了蝶祈方才向自己展開的,那雙小手中的花繩,一份責任,一份寄託。

拿著。

「我渴望幫她拿著,」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內淌出來,他弓起身子,緊緊抱住頭,嘶啞道,

「渴望接近她,觸碰她的手啊……」

過了許久。

「還是忘掉吧。」

「休息一段時間,內心就會平復。然後再恢復平常的自己吧。」

就在這時,蝶祈身邊的機械寵物突然移動到集的面前,蓋子自動上翻,投影出一副熟悉的東京地圖。

那地圖上標示的地點分明就是被封鎖的六本木區!

他記得蝶祈說過,

「我要把這孩子送到涯那裡。」

「不是吧,」櫻滿集猶豫起來,「它叫我,去那裡?」

他看見一支圓筒靜靜地安放在了裡面。

應該是要把這支不明用途的圓筒送到涯那裡吧?

集伸手將這支深藍色的圓筒拿起,放入上衣的口袋。

他決定了,

要去。

「為了不討厭這樣的自我,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了。」

六本木╰( ̄▽ ̄)╮

「怎麼偏偏是這……」

依照夫涅魯的指示,在既潮溼又陰森的下水通道中行走了很長一段距離,最後頂開一塊平凡無奇的窨井蓋,從下水道入口秘密來到六本木的櫻滿集,當入目一片荒蕪的景象之後,不禁有些畏怯起來。

身後巨大的鐵網上面,被紅褐色的鐵鏽侵蝕的告示牌上面明晃晃地寫著:

──────────────

KEEP OUT

第一級汙染地區

UNAUTHORIZED

ENTRY PROHIBITED

AND PUNISHABLE BY

JAPANESE LAW

無斷立ち入るてとはでません。

違反者は曰本國の法律に依つて罰せられ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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