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說話,嘴裡卻發不出完整的位元組,微弱的聲音很快被周圍密集的腳步聲掩蓋。

突然,沈音不知踢到誰的腳,身體慣性地往前摔去。

“唔……”她又驚又怕,眼看快要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一雙有力地臂膀穿過她的腰身,將她拉了回來。

後背抵住一個緊實的胸膛,鼻翼端是男人熟悉的清冽氣息。

沈音慌亂的心驀地定了下來。

是景川!她還來不及跟他再有接觸和交流,他們就被丹尼爾的爪牙分開。

沈音有些遺憾,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

不要緊,只要知道他在身邊,她就放心了。

即便前路黑暗,他也一定會如影隨形,遮風避雨。

主樓外。

直升機已經在城堡內的各個空地降落,星羅分佈,蔚為壯觀。

園子裡的老人婦孺好奇地站在一旁打量,也有膽大的小孩湊到直升機走位打轉。

艙門開啟,穿著迷彩軍裝的男女陸續跳下飛機。

他們臉上畫著油彩,帶著耳麥,端著機槍,一面戒備地環顧四周,一面訓練有素地向著城堡各個樓棟移動。

這裡的情況,他們基本已經掌握。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能留在外面的,多數都是無關緊要的平民。

他們在確定營救目標位置的同時,還要站住城堡的高點優勢,確保萬無一失。

城堡外。

幾輛大巴車正沿著公路向海邊疾馳。

霍司研和手下被捆住雙手,塞滿座位和過道。

很快,車子轉過幾個連續彎道,一片開闊的海灘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一望無際的蔚藍海域,在落日餘暉中顯得格外壯闊美麗。

可誰也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美景,雖然他們不畏懼死亡,卻也不甘心還沒完成任務就這樣死在異國他鄉。

有些臉色發白,有人眼眶含淚……但沒有一個人求饒哭泣。

又轉過一個彎道,車子突然急速剎停。

眾人慣性地朝前撲了撲,下意識看向前方。

霍司研坐在前排,一眼就看到幾輛軍用裝甲車擋在前面。

最前面的裝甲車前,穿著迷彩軍裝的男人身材高大,氣場強大,黑色墨鏡下一張國字臉威嚴肅穆。

“老、老大,怎麼辦?”

開車的司機膽小,哆嗦地看向托馬斯。

前面可是裝甲車,想要衝過去是絕對不可能了。

好在這裡已經離海邊不遠,魚死網破殺人毀滅也還算方便。

托馬斯打定主意,對著對講機道:“武器上膛,小心戒備,把所有人趕下車做人質!”

托馬斯的人都是各國的亡命之徒,挾持人質這種事也算得心應手。

不多時就將包括霍司研在內的所有人都押下了車,頂在大巴車前跟軍方的裝甲車對峙。

裝甲車上,沒有下來人,只車上的重型機槍口,有條不紊地鎖定了他們的位置。

而站在前面的,依舊只有那位軍官模樣的男人。

不遠處,海風捲起浪花,拍打在懸崖礁石上,發出讓人心神震顫的啪啪聲,襯得路上的對峙越發寂靜緊張。

彷彿一場激烈的交火,即將爆發。

膽小的司機哪見過這陣仗,瑟縮在托馬斯身邊:“老、老大,現在又怎麼辦?”

托馬斯皺眉,抬高槍口,對準站在車前的軍官:“退後,讓開路,否則我們馬上殺光這裡所有人質.”

沒有開口,沒有自報家門,但兩方彼此都很清楚對方的來意和目的。

狹路相逢,比的就是誰比誰更狠!“老大,我———”砰——他話音未落,一顆子彈正中他的眉心。

托馬斯瞪大眼,滿臉不敢置信,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啊!”

膽小司機尖叫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托馬斯的人瞬間亂了起來,有幾個人想趁亂拉人墊背,可還沒等動手就被一槍爆頭。

他們大睜著眼,甚至沒看清子彈到底是從哪射來就死翹翹了。

其他人嚇破膽,紛紛繳械投降。

潛伏的軍裝從懸崖吊索落下,從路邊的灌木叢林沖出,迅速將剩下的人控制住。

姜少維穿著普通迷彩服從軍裝中走出,替霍司研解開捆綁的繩索:“你倒是鎮定,半點都沒怕呢!”

霍司研笑著揉了揉手腕:“你們既然敢放單獨放他出來,肯定是做好萬全的準備。

而我可以做、需要做的,必然是順著你們的提示,儘量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姜少維豎起大拇指:“你和沈音不愧是霍家人,都是一樣的有氣魄.”

“那個丹尼爾的狡猾得像只狐狸,他說的地堡未必只有躲避功能,說不定有暗道出逃之類的.”

姜少維道。

霍司研點頭:“對,我也這樣想。

不過他們帶著人質,加上丹尼爾的行動不便,天上又有我們的直升機監視控制,他們現在應該還沒跑多遠.”

姜少維看著地圖上的標記點,果斷道:“不管了。

把城堡四周連同水渠排汙等等,但凡有可能的地方,全部圍起來。

這次我們帶了這麼多人,絕對不能再讓丹尼爾的逃走.”

兩人商量妥當,立刻帶著人朝城堡出發。

城堡,地下深處。

穿過光線昏暗的水泥通道之後。

沈音和謝景川被人裹挾步入一段漆黑的通道,凹凸不平的地面,時不時還有滴水的聲音傳來,他們的移動速度變得更加緩慢。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前面終於出現了微弱的光亮。

一個健壯的年輕男人快步從前面折返回來,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男人擠到丹尼爾面前,恭敬道:“先生,前面就是出口了.”

“很好.”

丹尼爾點頭,緊繃的背脊終於有了一絲放鬆:“你先帶幾個人出去,確認安全後再來叫我們.”

“明白.”

男人應聲,藉著微弱的光線在隊伍中點了幾個人,快步離開。

丹尼爾朝著其他人吩咐道:“原地休息.”

隨著眾人放鬆,三三兩兩或散開靠牆,或原地蹲下,沈音看到了不遠處的謝景川。

她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正看向她。

目光相觸,兩人默契地彎了彎唇。

他們不動聲色往對方身邊靠,最終找了個靠牆的角落背對背蹲下。

地下通道里氧氣稀薄,為了方便呼吸,他們堵嘴的膠布已經被撕掉。

但他們沒有說話,只靜靜依靠著對方的脊背,感受著對方的溫暖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