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姜夫人

今日天冷，卻無甚風雪，少女換上一襲靛青色的暗紋緞面長裙，上身著一件雪青色加絨的襖子，外頭罩著一件寬綽的淡綠色披風。顯得人清新秀麗，卻也素淡幾分。

烏髮則被巧手拿一支簪子挽起，只鬆鬆散散地垂於腦後，垂下的一縷青絲被婢子巧手編織成麻花辮，插上兩支珠花以作點綴，如此素淨的打扮，卻是更凸顯出少女的容色傾城，叫人看了只覺得素也顯得嬌豔。

素荷撐開一把油紙傘，今日是她陪伴戚嘉沉出去。

主僕二人緩步來到前院的書房門前，婢子替少女彈開塵絮，這才上前，通傳一聲。

那門外侍立的婢子進門去，沒一會兒便出來，朝少女屈膝行禮。

“老爺請大娘子進去。”

少女便雙手捧著一隻長匣子，緩步邁入書房之中，繞過屏風來，抬眼便見戚老爺正坐在書桌後頭，指尖執筆，處理著公務。

見她到來上前行禮，戚老爺只是緩聲詢問道：“天這樣冷，沉姐兒不在房中歇息，尋我有什麼事麼？”

少女便輕輕彎起唇瓣，上前將匣子揭開，拿出內裡的一張畫像，舒展開來給他看。

“父親瞧……這是我畫得誰？”

她希望戚老爺能夠自已記起來，這樣自已心裡或許還能有幾分安慰，只是那中年男人仔細看了一會兒，都未曾想起這是什麼人。

只是眉眼間有幾分像是戚嘉沉本人。他就笑笑道：“想必這是你自個。”

“不是，”戚嘉沉勉強嚥下心口翻湧的那股不甘，才露出一抹笑意來，笑了笑坦言，“這是我母親……姜氏。”

“今日是她的誕辰……女兒已經讓人去寺廟中替她燒香禱告了，思念母親……因此才畫下這一幅畫。”她說著，語氣愈輕，“特來獻給父親。”

聞言，戚老爺面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尷尬來，聽了她的話語，卻又不免微微感動。

他擱下筆墨，站起身來仔細看著這幅畫像，母女二人雖說長得有幾分相似，可實則姜氏的眉眼比戚嘉沉的是要柔和幾分的。

哪怕是畫像，也因作畫之人的心意，而透出幾分賢妻良母的柔情來。

“是很像她。”

戚老爺一時不免感慨萬千，舊人勾出舊事，往日年少的夫妻恩愛無雙，他挑燈夜讀時，姜氏總會在一旁陪著，紅袖添香，亦或是在他處理事處感到疲乏時，端來一碗恰到好處的綠豆湯，解暑解乏。

種種場景，似乎都還歷歷在目……他這麼晚才記起來，也是因為平日裡極少有人會跟他提起已故的先夫人姜氏。

梅姨娘倒是會提起，只是梅姨娘年老色衰，他也很少去探望對方，因此倒沒什麼印象。

久而久之，就連他自已也忘卻了。

戚老爺的眸光從畫中柔美女子的身上一寸一寸看過去，一時心中感慨萬千。

最終，他的眸光落在畫中女人捧著花枝的指尖上，輕輕嘆息。

“……你母親生前，的確最喜歡這芍藥花。”

戚嘉沉就連這個細節也添了上去，可見其心思細膩。

戚老爺的眼眸，便不由得從少女的青色裙襬上一劃而過，那上頭也繡著一簇一簇，嬌妍綻放的芍藥花樣。

許是他這個沒怎麼留意過的嫡長女，也很思念其母吧……

戚老爺心中，一瞬間便不由得感慨萬千起來。

他的髮妻姜氏，的確是個誰見了她都說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