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昂跟幾十名角鬥士到達新手訓練場時。
雄獅奧武多高如鐵塔般的身軀,正交叉雙手、環抱在胸前,站在訓練場等他。
迎著奧武多冷咧注視地目光,梅里昂走了上去。
“雄鹿惠特曼,為了自由,你能付出什麼?”
奧武多冷冷地問。
“除了生命,和尊嚴以外的東西.”
“能不能放棄你那張英俊、迷人的臉;或者一隻胳膊,一條腿?”
“可以,”梅里昂沒有任何猶豫,“我必須自由,返回故土;毀容、或者缺胳膊少腿,我都不在乎.”
“哈哈哈哈,”奧武多大笑出聲,“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跟我來.”
梅里昂跟著奧武多來到訓練場旁一個低矮的石牆徹成的院子裡。
院子裡是一個圓型的牛皮沙袋陣,它的直徑約五米。
幾根粗壯的木樁深深釘入地面,上方搭起的圓木架子上,呈環形垂掛著八隻一人多高的牛皮沙袋。
每個牛皮沙袋後面,都有一名結實的壯漢在等候。
“這個陣型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奧武多示意梅里昂站到這個地面畫著線的小陣正中間,“他們會推動這四面八方的沙袋砸向你,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得躲過去,你也不能跳出地面上畫的線.”
“我只能躲這些沙袋嗎?”
梅里昂費解地問,“不能用拳頭,或者腿把沙袋給踢回去?”
“不能.”
奧武多冷冷地答,“你只能躲.”
梅里昂搖了搖牛皮沙袋,用手量了一下它垂下來後離地面的距離,下面還剩約三十厘米,正好可以容身。
梅里昂問,“那如果我在地上打滾的話,沙袋不就砸不到我了?”
“如果你敢在地上滾來滾去,那他們就會用皮鞭抽你.”
奧武多指指壯漢們腰上的皮鞭。
“如果你被沙袋砸到了,敢偷懶躺在地上不起來,他們也會用皮鞭抽你.”
“你注意了.”
奧武多把一個牛皮沙袋推向梅里昂,“他們推沙袋的速度,有時快有時慢,不會是勻速的.”
梅里昂快速地往左跳開,躲過迎面而來的沙袋,“我需要在這個陣裡呆多久?”
“今天的話,半小時.”
奧武多搖搖手掌心的沙漏,“以後再給你增加時間.”
“我還以為你要教我格鬥技巧呢,怎麼是要我在這個圓圈裡躲沙袋啊?”
“我已經在教你了.”
奧武多衝壯漢們說,“用我給你們說的方法開始推,如果砸暈他了,就解下皮鞭抽他起來.”
在梅里昂滿腔的疑問中,一名壯漢已經把一個牛皮沙袋用力朝他推來。
梅里昂快速向右跳開,躲過這隻沙袋;背後,一名壯漢又迅速地把一隻沙袋朝他現在的落點推來,梅里昂後腦勺沒長眼晴,立即被這隻背後推過來的沙袋砸了一個踉蹌,砸得眼晴裡星星直冒……他還沒反應過來,正前方的沙袋又朝他狠狠地砸過來。
梅里昂再次捱了一下。
隨後,又是身後的沙袋接踵而至。
梅里昂本來就已經在沙袋陣裡被砸得團團轉。
這次,直接被身後這隻厚重的牛皮沙袋從後方砸得飛出了地面的圓圈外。
幸好梅里昂體格健碩,才沒被這一重擊砸得當場暈了過去。
但是,這也讓他疼得感覺整個後背都快要裂開。
“啪”,空中一聲尖銳的響鞭聲,梅里昂想起奧武多剛才的話,立即從地面打了個滾,彈了起來,一條皮鞭重重地抽在他剛才摔倒的地面上,沙土地上被抽出一條深深地痕跡。
塵土飛揚。
眼看著第二鞭又朝自己抽來,他趕緊迅速跑回圓圈內。
抽鞭子的壯漢收起皮鞭,繼續推動沙袋。
壯漢們推動牛皮沙袋的方式,果然就像奧武多剛開始說的那樣,時疾時緩,每一次,都是看準了梅里昂躲過上一隻沙袋後的落點,朝他現在的位置砸過去。
梅里昂在接連捱了前後幾次撞擊,被砸得團團轉後,倒在了圓陣中央。
他兩眼看著藍色的天空,靜靜地思考。
頭頂又是一聲尖銳的響鞭聲。
砸倒他的壯漢快速解下腰上的皮鞭朝他抽來。
梅里昂從地面彈起。
這一次,他在沙袋陣裡,不再像此前一樣,只注意前方砸過來的沙袋。
而是注意這些沙袋們推過來時的規律。
於是,梅里昂每次閃身躲避前方的這個沙袋後,立即轉身面對後方,果然,下一隻沙袋隨即就從後方砸過來;他躲完後方的沙袋後,再次的轉身;又躲避從前方砸過來的沙袋,身體越來越靈活……奧武多叉腰站在圓形陣法外,臉上微微露出了讚賞的表情。
“好,”奧武多命令,“每次砸向他的沙袋仍然是一隻,但是這一次,不只是前後方向,兩旁的側方位沙袋也可以加上,增加他必須快速移動,應付的方向.”
壯漢們答應了一聲。
半小時不到,在牛皮沙袋陣中躲來閃去的梅里昂已經滿身大汗,明白這個毫不起眼的陣型有多厲害了,它練習的不僅是人的躲避能力,身體靈活度,還有人的抗擊打能力和極致耐力。
他沒有空去偷瞄奧武多手裡,那計時的沙漏。
只能咬牙堅持,全神貫注地快速移動來閃避來來回回的沙袋。
但是,身體的速度漸漸已越來越跟不上大腦的速度,雙腿就連移動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在反應遲鈍,再次被後側方的一隻沙袋砸中後,他直挺挺地倒下去,仰面栽倒在圓圈內的沙地上,大腦失去了意識。
“啪”的一聲,尖銳的響鞭聲在模糊中響起。
梅里昂想在地上翻滾一下,強行支撐的意識卻無法完美地控制身體,鞭尾劃過他的背。
他頓時疼得冷汗一冒,瞬間清醒了。
在第二聲響鞭響起的時候,梅里昂從地上彈了起來。
“半小時到了.”
奧武多看看手掌心的沙漏,“以後,每一天你都需要在這個沙袋型裡,比前一天多練習一分鐘。
你必須得好好地想一下,怎麼用身體快速地閃躲這些沙袋,才能做到既靈活,又最能節省體力.”
那名剛皮鞭抽到梅里昂的壯漢立即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走過去幫梅里昂塗在背上,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
等梅里昂休息好後,奧武多帶著他走出院子。
“雄鹿惠特曼,你先去跟其它的新手練一下格鬥的技法吧.”
“你不教我格鬥的技法嗎?”
“我需要你先看一下,其它人練習的是什麼?”
“好.”
“下午,是角鬥士之間的格鬥對練,負責訓練的人是‘花豹德魯’,就是那個在新秀場上,拿三角叉的角鬥士——最後奔向那兄弟倆的人。
你擊殺的那個新手,是他首秀前看好的、想訓練的角鬥士,聽說是他的一個遠房兄弟.”
“我其實並不想殺死那個新手,只是當時必須得做出一個選擇.”
“你,德森和他,才是奴隸主巴爾奈,認為在那種狀況下該活下來的、最有訓練價值的角鬥士;‘花豹德魯’只是很懂揣測、且順便執行巴爾奈的意思而已.”
奧武多冷冷地看著梅里昂,“你既然做出了選擇,就得承受‘花豹德魯’的怒火.”
看著奧武多離開訓練場的背影,梅里昂追問,“你也贊同巴爾奈和德魯的想法嗎,要留那樣一個卑劣的、在場上偷襲同伴的人?”
“那約克就是個死人了!這裡絕大多數的角鬥士都會更喜歡你的選擇,我只是在提醒你,承擔後果.”
“雄師奧武多,謝謝.”
奧武多高大的背影,抬起右臂,向上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