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梅思乾的瞬間,大黑貓就四腳一趴,吐著舌頭大喘氣。

“先生,先生,這貓是不是我們中午遇到的那隻?”錦禾看見阿虎,眼睛裡都快冒出金光了。

梅思乾握著刀的手也是一頓,皺著眉看著大黑貓,“我們騎著馬過來的,它怎麼追得上?”

錦禾才不管阿虎是跑著來還是飛著來的,一把把阿虎抱了起來,“咪咪,你肯定是捨不得我們!太好了!”

然而,錦禾還是低估了阿虎的重量,抱起阿虎轉了一圈之後,體力不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錦禾坐在地上,抱著大黑貓笑了起來,“他怎麼這麼胖啊!”

阿虎聞言,不樂意了!他扭動著身體,喵喵叫著:他這叫壯,絕對不是胖!

錦禾摸著阿虎的腦袋,開心得不得了。就連睡覺的時候,也要把大黑貓摟在懷中。

阿虎被她勒的,險些喘不過氣。每次他想悄悄溜走,都被錦禾一把抓住,又抱了回來。

來回幾次後,阿虎也放棄了抵抗。算了,你要抱就抱著吧。

就這樣,阿虎窩在錦禾的小毯子內,伸頭悄悄觀察守夜的梅思乾。

只見梅思乾撥了撥火堆,然後靠著身後的大石頭攏了攏自已的衣服。

夏天的夜裡雖然不冷,但是蚊蟲卻很多。不一會,錦禾的胳膊上就多了幾個蚊子包。

阿虎用尾巴幫錦禾趕走臉頰上的一隻蚊子,錦禾撓撓臉,終於鬆開了一直抱著阿虎的手。

阿虎如釋重負,立刻從錦禾懷裡逃了出來。

梅思乾看著眼前的火堆出神,似乎又在發呆。

夜深人靜,這世間彷彿就剩下阿虎和梅思乾兩人。

忽然,梅思乾伸手摸了摸自已的手腕,再次將那隱藏在衣袖下的紅繩撥出來看。

梅思乾抬起手腕,將那紅繩抵在眉間,片刻後,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阿虎看見這一幕,彷彿能感覺到那有形的悲傷從梅思乾身上流了出來,順著地面爬上了阿虎的身體。

阿虎如鯁在喉,心痛欲裂。

他可以確定,梅思乾殺他一定是另有隱情。

不然,梅思乾也不會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一遍一遍撥弄手上的紅繩。那是梅思乾在思念他的表現,梅思乾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

此時的阿虎,突然很慶幸自已現在是貓咪的樣子,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看見梅思乾卸下偽裝、不堪一擊的脆弱內心。

阿虎輕輕跳到梅思乾身邊的大石頭上,用頭蹭了蹭梅思乾的肩膀。

梅思乾抬起頭,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一點淚珠,眼眶也泛著嫣紅,整個人像是碎掉了一般。

阿虎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梅思乾的面頰。

“你好像一個我熟悉的人。”梅思乾輕聲開口說道,然後伸手撓了撓阿虎的下巴,“如果不是我親手將他埋葬,我可能會以為你就是他。”

阿虎蹭著梅思乾的手指,假裝聽不懂,其實心臟狂跳。他沒想到梅思乾心思如此細膩,這樣都能猜出他的真實身份。

“你有主人嗎?為什麼跟著我們?難道,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嗎?”梅思乾說著,隨即又否定自已,“你這麼可愛又這麼通人性,不會有人拋棄你吧。”

阿虎聞言,低著頭不再看梅思乾。

他想說:難道,不是你把我拋棄了嗎?

忽然,梅思乾摸到了阿虎頸間的那串銅錢。

梅思乾一愣,抱起阿虎,仔仔細細看了看那串銅錢,然後看著阿虎說道:“你怎麼會有這個?是你主人給你的嗎?”

阿虎有點慌張,趕緊扭動身體跳下來,然後掩耳盜鈴地坐在地上梳理了一下自已的毛髮。

梅思乾還想再看看,但是見大黑貓甩著尾巴不想讓他碰的樣子,於是笑著說道:“那個人,曾經也有一串這樣的銅錢。不過,你的比他的新。難道說,這是什麼民間的流行裝飾嗎?”

阿虎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原來穿著銅錢的那條棉線因為泡了血水髒了,所以師父給他重新換了條更結實的線,還編了個平安結。正是因為如此,梅思乾沒能認出那串銅錢。

但是,阿虎又希望梅思乾能夠認出自已。這樣,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告訴梅思乾,其實他沒有死。

阿虎直勾勾地看著梅思乾,他好想將這樣的梅思乾擁入懷中,然後給他一個吻,告訴他自已就在這裡,並沒有離開。

就在阿虎忍不住快要開口說人話時,梅思乾忽然自言自語道:“幸好你不是他……我,不能見他。”

本想變回人形的阿虎,就這樣急急忍住。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見我?阿虎喵喵叫著。

他以為梅思乾會繼續說下去,梅思乾卻靠著石頭,不再開口。

阿虎等不了了,既然話題已經聊到這裡了,那他就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阿虎咬住梅思乾的衣襬,想要帶梅思乾去一個人沒有別人的地方好好聊聊。

“先生,換我來守夜吧。”錦禾被阿虎的聲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坐起來。

然後,她藉著把小毯子給梅思乾的契機,過來又一把將阿虎抱了回去。

阿虎喵喵抱怨了幾聲,見梅思乾閉著眼睛靠在石頭上休息,只好耳朵耷拉著趴在錦禾懷裡放棄掙扎了。

阿虎思考了片刻,忽然冷靜許多,也想通了許多。

他現在就算變回人形,對著梅思乾大聲質問,也不會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因為,梅思乾就是這樣的性格。他可以在學識上暢所欲言,卻對自已的隱私閉口不言。

除非阿虎找出這件事八九成的真相,再用這真相去推測出梅思乾那不想說的一到兩成,最後帶著十成的把握去逼問梅思乾,否則他是決計撬不開梅思乾的嘴的。

他還需要更多的資訊,他要知道更多有關梅思乾的事情,他要查出究竟是誰脅迫梅思乾做出這樣的事!

翌日清晨,梅思乾醒得很早,兩人簡單洗漱一番,再次上路。

梅思乾看到不遠處一塊寫著“尚州”的石碑,轉頭對錦禾說道:“我們已經到了尚州境內,聽聞尚州境內巡防森嚴,而且本地人非常排外,從現在起要處處小心,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去的地方千萬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