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狗叫聲和飛箭聲片刻不停,阿虎的手心早已經被汗水浸溼了。

阿虎看了看消瘦的梅思乾,在心裡默默想著:我皮糙肉厚挨一箭不算什麼大事,但是梅兄不一樣,我絕對不能讓他受傷!

一隻流矢擦著耳邊飛過,阿虎心裡一驚。

“你會騎馬嗎?”阿虎問。

梅思乾回答道:“不太熟練。”

阿虎把繩索遞給他,“沒事,別撞樹上就行,剩下的交給我!”

說著,阿虎轉身,將迎面而來的飛箭一一斬斷。

然後他伸手一揮匕首,隨手摺下一枝樹枝。

只見阿虎用捏起幾片樹葉夾在手指中間,然後用力一擲,那些樹葉瞬間如同暗器一般飛了出去。

“啊!”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人捂著受傷的胳膊、大腿摔下馬背,片刻之後,追蹤的兵力減少了大半。

阿虎正想再揪一把樹葉,忽然懷裡一個軟軟的東西動了一下。

阿虎嚇了一跳,低頭一看,居然是那隻小山貓,“阿嗚,你怎麼在這裡?”

阿嗚害怕自已惹阿虎生氣了,也不敢回話,只是攤開小爪子,遞給阿虎幾塊石子。

阿虎瞬間一樂,“好東西!”他說著,接過石子,朝著後面的追兵投去。這東西,可比樹葉好用多了。

石子用完,阿嗚又遞給阿虎幾個果核。

果核用完,阿嗚又遞給阿虎幾個松子殼。

阿虎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你究竟把這些東西藏在哪裡的?”阿嗚傻笑一下,撓了撓頭。

等所有能用的“暗器”全部丟完,身後的追兵也全部消失了。

“小傢伙,不錯啊!”阿虎摸了摸阿嗚的頭,然後把它塞進梅思乾的懷裡,“梅兄,你先幫我抱著阿嗚,千萬別把它丟了。”說完,阿虎再次接過韁繩,在樹林中疾馳。

大約行駛了一個時辰,前方的路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湍急的河流。河流的下方,是一個挺高的瀑布,總之,想要到河對面是不太可能了。

阿虎靜靜聽了聽,樹林中果然又傳來犬吠聲,看來新的追兵已經在不遠處了。

阿虎不擔心自已會迷路,因為他本來就不認識路。

但是他知道,只要有五文在,大師兄就一定能找到他。

“梅兄,我們現在怎麼走?”阿虎問梅思乾,“這山路太崎嶇,下山會很困難。而且馬匹不如獵狗靈活,估計很快就會被抓住。但若是走水路,我和阿嗚都不會游泳。”

阿虎撓撓頭,沒想到這個時候自已竟然成了梅思乾的拖累。

但是,這也怪不得他,誰讓大部分的貓都害怕水!平時阿虎連洗澡都很抗拒,不要說跳進這麼深的河裡游泳了。

忽然,一條獵犬像是閃電一樣從叢林中一躍而出,朝著梅思乾的脖頸飛撲而來。

梅思乾本能地伸出手去格擋,但是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只見阿虎舉起自已的胳膊,擋在了梅思乾的身前。

那獵犬的尖牙已經滲入阿虎胳膊上的皮肉,似乎想要將阿虎的胳膊咬斷。

阿虎握緊拳頭,即使胳膊被咬穿,也硬是沒有哼一聲。他緊繃起渾身的肌肉,然後狠狠一甩,將那條獵犬摔在河邊的岩石上。

獵犬哀嚎一聲,鬆開咬著阿虎的嘴,夾著尾巴摔暈了。

阿虎的胳膊上鮮血如注,痛得他直抽氣,阿嗚看著那可怖的傷口嚇得渾身發抖。

梅思乾看了一眼他的胳膊,瞬間臉色慘白。

阿虎正想強撐著安慰他兩句,就聽見林子裡的動靜越來越近。

怎麼辦?沒有退路了。

“深吸一口氣,我們走水路!”梅思乾說完,摟住阿虎的肩膀朝著那條長河跳了進去。

阿虎也顧不得自已究竟會不會游泳了,按照梅思乾說的,深深吸了一大口氣,然後憋在胸腔中,掕著阿嗚跟隨著梅思乾朝水中一躍而下。

冰冷的河水瞬間沒過阿虎的頭,胳膊上的傷口也被水刺激的如錐心般疼痛。

但是,最致命的還是他不會游水。

他慌亂地在水裡撲騰了兩下,這種腳無法踩到地面的感覺讓他感覺太痛苦了。

忽然,梅思乾一把抱住了阿虎的頭,帶著他游出水面。

阿虎趕緊喘氣,臉上的水吸進鼻腔,嗆的他差點咳死過去。阿嗚趴在他的頭上,也沒好到哪去。

“到瀑布了!”梅思乾的聲音傳來。

阿虎就看到本來平坦的河流憑空消失,隨即兩人隨著水流一落而下。

阿虎感覺到了強烈的失重感,他的心幾乎從嗓子眼裡跳出來,頭頂也因為阿嗚抓得太緊而頭皮發麻。

“我討厭水!”阿虎在心裡大喊一聲,然後就聽見“撲通”一聲,阿虎徹底跌入深潭之中。

迷迷糊糊間,阿虎睜開眼。他看見自已吐出來的大串氣泡,以及黑漆漆的水底。

他努力擺動四肢,然而四肢卻各遊各的,將他往那深不見底的深潭底部拖去。他越是掙扎,就下沉的越厲害。

忽然,頭髮傳來一陣拉扯感。

阿虎抬頭,就看見阿嗚正扯著他的頭髮努力向上游去。只是,它那小胳膊小腿,怎麼拽得動阿虎這龐大的身軀。

阿虎想說:“阿嗚,別管我了,你自已逃命吧!”然而他一張開嘴,立刻嗆了一大口水。

這下,他真的最後一口氣都沒有了。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眼前也越來越黑。

就在阿虎以為自已會死掉的時候,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朝他遊了過來,然後架起他的胳膊,快速朝水面游去。

接下來的事,阿虎就不怎麼記得了。

他只知道,等自已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一大片光滑的鵝卵石河灘上。

胸口悶得發慌,身體裡似乎還有很多水沒吐出來。

阿虎感覺到臉上有個軟軟的東西,他微微睜開眼,就看見阿嗚正在奮力地舔他的臉。而不遠處,梅思乾正脫了外衫正在擰水。

看樣子,似乎是才登岸。

梅思乾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突然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