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你就是你啊!”
阿虎說完,梅思乾突然轉頭看向他。此時的梅思乾,眼中多了一絲阿虎從未見過的情緒……那似乎是吃驚,又似乎是動情?阿虎看得似懂非懂。
梅思乾忽然一把抓住阿虎,張口似乎想要問些什麼,瞳孔也劇烈顫抖起來。
“怎麼了?”阿虎問。
“嗯?”梅思乾回過神,搖頭笑笑,“從沒聽過如此粗糙的情話。”
阿虎看著他的笑容,也笑了,“因為只對你一個人說過,所以可能是有些粗糙。”
阿虎見梅思乾鬆開手,再次恢復了之前冷淡的模樣,不由努力地推銷自已,“誒,我很好的,考慮一下我唄。”
梅思乾吹了吹茶杯上的熱氣,輕輕抿了一口熱茶。
阿虎見狀,在他對面坐下,幫他將茶點分成小塊,然後遞到梅思乾面前,“我打算找個良辰吉日,讓我姐姐去你家說親去,真的!”
阿虎說著,撐著自已的下巴一副天真的模樣,“你說,聘禮送什麼好呢?我想把好的東西都送給你,但我更想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梅思乾被阿虎氣笑了,他轉頭看著阿虎,“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有毅力!”
“對吧?師父也這麼誇我!”阿虎臭屁地叉著腰。
梅思乾搖搖頭,不論說什麼,阿虎只會聽他想聽的內容。
“對了,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吧!姐姐說,要拿去算一算!”阿虎忽然湊頭過來說道。
然而沒等到梅思乾的回答,馬車忽然劇烈的顛簸了一下,阿虎險些撞上梅思乾的頭。
“什麼事?”梅思乾朝窗外喊道,迅速讓阿虎又藏回自已的身後。
“先生,糟了,來人了!”車伕回答。
梅思乾皺眉問道,“什麼人?”
“不知道,一大群人,還帶著很多獵狗。啊啊啊,朝人群衝來了!”車伕說著,突然大叫起來。
梅思乾挑起簾子的一角看過去,就發現數只尖牙利齒、皮毛烏黑的大狗衝進人群中。
它們見人就咬,而且還專挑那種跑不動的老弱婦孺。
流民們傳來驚呼和慘叫,慌亂的四處逃竄。
“回城!回共州城!”商隊領頭的人大喊道。
然而馬車數量太多了,想要全部掉頭返程何其容易。
阿虎探出頭問:“發生什麼了?”
梅思乾眉頭緊鎖,“獵犬羅剎來了。”
“獵犬羅剎?”
“獵犬羅剎是坊間給他起的諢名,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七皇子。”
阿虎瞪大了眼睛,“七皇子?”
梅思乾點點頭,“他養了一批獵犬,不論去哪都帶著。那批獵犬不僅打獵的時候勇猛無比,而且特別喜歡吃生食,還非常喜歡吃活人。”
阿虎聞言嚇呆了,“吃活人?”他也露出一隻眼睛朝車窗外看去,只見許多流民被獵犬撲倒,血流滿地。
那些獵犬就像是瘋了一樣,咬住人後也不立刻讓人斃命,而是不斷撕扯對方的背部和大腿,直到將嘴下的人撕扯的血肉模糊。
剛剛才領到粥的小孩、才拿到救濟衣物的老太太,全都成了獵犬們嘴下的亡魂。
阿虎嚇得後頸毛都要豎起來了,他趕緊去看紅拂、黃大和阿喵他們。幸好黃大機靈,遠遠見到來人的時候,就已經帶著紅拂和阿喵後退躲起來了。
只是,躲起來也只是緩兵之計,不代表不會被那群獵犬發現。
阿虎看著,捏緊了拳頭。
他想出去救人,卻被梅思乾一把拉住。
“不能去,你不要命了!”梅思乾低聲呵斥道。
“可是……”
梅思乾快速說道:“你看人群中央那個身穿錦袍的,那就是七皇子韋棋。皇帝早就想立他為太子,但因為他嗜殺成性,所以朝中百官皆不同意。”
阿虎問:“既然如此,我殺了他豈不是幫了天下一個大忙?”
梅思乾搖頭,“皇帝就剩下他一個兒子,因此也格外寶貝七皇子。據說之前七皇子的獵犬被村民打死,他便將村子屠盡。四十三戶人家,無一倖免。如果你在這殺了他,只怕整個共州城,都要給他陪葬!他可以死,但是絕對不能是現在,更不能死在共州城前!”
“那怎麼辦?”
“跑!”梅思乾只說了一個字。
梅思乾話還沒說完,反應更快的車伕們已經跳下馬車拔腿跑了。
前後的車伕見狀,也跳下馬車,三四個人朝共州城城門的方向飛奔而去。
只是,人怎麼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動物?
那些本來在撕咬流民的獵犬,看見車伕們狂奔,移動的活靶子瞬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幾條獵犬低吼著飛撲向逃跑的車伕。
“啊!救命!救命!”
“放開我!”
不一會,車伕們的慘叫聲傳來。
現場混亂不堪,一時所有人都嚇傻了。
“哈哈哈哈,”就在這時,一人的大笑聲傳來,在這樣的氛圍內顯得非常詭異,“別跑!越跑我的狗越興奮!”
只見那穿錦袍的男子從人群中騎著高頭大馬慢慢走向前,他手下的人和他一樣視人命如草芥,將路邊還沒死透的流民狠狠一腳徹底踢斷氣,“閃開,別在這裡擋了貴人的路!”
韋棋拿著一把畫有花鳥的風雅摺扇扇了扇,似乎對這裡渾濁的氣味有些不滿。
“早就聽聞共州城外聚集了一大批流民,現在一看果然是真的。”韋棋略帶鄙夷地看了看還在慘叫的人群,“共州州牧錦商究竟是幹什麼的!”
幾個近衛一聽七皇子這麼說,立刻附和道:“就是,就是!”
“全都擠在共州城外,烏煙瘴氣的!”
“影響我們大啟的國風!”
商隊最前面的那個男人,正是共州州牧派來的幕僚。他一邊跪下給韋棋請安,一邊害怕地回答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州牧大人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幫助大家了,可是流民實在太多了,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
“沒辦法?”韋棋冷哼一聲,“我看是不作為吧!”
那幕僚一聽,連連磕頭,不一會額頭就滲出血來,“殿下,冤枉啊!州牧大人每週定時給百姓發放救濟糧,搭建臨時庇護所,還在城東挑了一塊空地準備蓋些新屋……錦大人因為城外流民每日殫精竭慮,絕對沒有不作為一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