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寒回來時,沈白羽並沒有睡著。當掀開帷幔,看見沈白羽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向自已時。楚暮寒有一絲驚喜。

他以為,沈白羽就算睡不著,也會閉眼假寐,斷不會在這個情形下還願意與自已大眼瞪小眼的對視。難道,他不是那麼厭惡自已?

楚暮寒被自已這個推斷弄的有些激動,也暗自懊惱,自已剛才算是白折騰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慾望又有抬頭的趨勢……

不過嘴上還是忍不住調笑道:

“沈將軍還沒睡?你這副樣子,倒像是等著夫君寵幸的小娘子。”

聽著楚暮寒的話,沈白羽臉上一紅。他現在可不就是……

嘴上卻嗔道:

“陛下在開什麼玩笑,在下這副身子,您看了不倒三天胃口,都算您天賦異稟了。”

楚暮寒一愣,是啊,沈白羽如今可以說是遍體鱗傷,可自已卻對這樣的身體產生了慾望。莫不是自已真是個變態!

當下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穿著寢衣躺了進來。見沈白羽還看著自已,竟有些彆扭起來。

“朕胃口好的很,沈將軍要是再不睡覺,朕可以證明給你看!”

沈白羽轉過身去,輕輕勾起了嘴角。

傻子……

兩個人都想要做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可是內心裡卻都如翻騰的海水,波濤洶湧的情緒激盪的兩人根本無法安眠。

楚暮寒看著沈白羽的背影,想要將人擁入懷中,可是卻怕自已的莽撞會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同床共枕。

生在帝王之家,自幼便是天之驕子,而今更是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何曾這般壓抑過自已的慾望。楚暮寒暗自嘆息,無非是:愛之深,情之怯罷了。

夜已漸深,最後到底還是楚暮寒先睡熟過去。沈白羽張開眼簾,眼裡一片清明。他動作輕緩的轉過身來,注視著楚暮寒的睡顏。

眼裡的淚終於滴落下來。

從上一世他舉兵謀反開始,到他懸崖殉情,已經有半年的時間沒有這樣近距離的去看他的暮寒了,更別說他如此安靜的睡顏。

那時的他們,從親密的愛人,再次變成了對立的敵人。戰場上濃煙滾滾之中,那人的容顏,如同萬年不變的寒冰。眼底的失望和痛苦,刺的他心痛不能自已。

午夜夢迴,就是那樣一雙眼睛,看著他,質問他:為何要背叛朕?不是說好要一起看日升月沉,白頭到老的嗎……

沈白羽輕輕靠著楚暮寒的肩頭,感受著那人溫熱的體溫,迷迷糊糊中,也漸漸睡去。

他二人相繼睡熟,可是宮門之外的大臣們卻徹夜不眠,嗚嗚泱泱站在宮外,只等翌日清晨,一上早朝,就向皇帝諫言,萬不可養虎為患。

敵國將領,睡在皇帝寢宮,與天子同塌而眠,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白鬍子的老太傅,氣的心臟病都要犯了,愣是讓家丁攙扶著來上了早朝。他不相信,自已教匯出來的出類拔萃,英明神武的天子,會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事!

五更天一到,黃公公候在帷幔之外,準備伺候皇帝洗漱上早朝。因著兩人昨晚睡的較晚,楚暮寒破天荒的起不來床了。

下面的宮人從未見過他們勤勉的皇帝有過這樣的時候,雖都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可是各自心裡都要寫出一篇風月豔文了。

“皇上,皇上?”

黃公公沒辦法,早朝不能耽誤,更何況,他一早就聽說宮外的大人們義憤填膺的從昨晚就等在宮外的事。便依著規矩,輕聲喚著皇帝起身。

沈白羽一向淺眠,楚暮寒還未醒來,倒是把他給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