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忌抬步進來,聽到幕僚府內幾人的爭執,對李郢承拱手行禮道:“殿下。”
李郢承收回目光,上前扶起林無忌,看著他道:“無忌何時也成我為殿下?”
林無忌依舊拱手,道:“涇州薛家女子之事,長安城中流言四起,萬望殿下珍重羽翼,切莫因為幼妹的私心而優柔寡斷。”
李郢承收回手,審視著林無忌,道:“無忌心中,子吟只是兒女情長之人嗎?”
林無忌聞言,抬眸看著李郢承,道:“無忌,惶恐。”
李郢承抬手指著堪輿圖,對府中諸人道:“諸位將軍,與其在本王這裡言說本王的王妃長短,不如想想看,如何攻下京都!拿王世充的首級祭旗!告慰三軍!”
話音未落,蕭六兒推門而入,看到幕僚府中的林無忌,又看了看李郢承身後的秦大川和尉遲,一時沒想到這麼多人聚集在此。
他緩了緩神,才道:
“陛下傳旨,讓我等將士參軍隨秦王一起,入宮晉見。”
“陛下來人可說明何事?”林無忌問蕭六兒道:“已過申時,何事如此著急?”
蕭六兒指著堪輿圖上的京都,對李郢承道:“宮中剛剛抓了個細作,自稱是京都王世充的舊部,陛下傳召,讓秦王府中諸將,速速入宮。”
李郢承眸光大盛,看著身前的林無忌,語氣中難掩激動地道:
“無忌,隨我一起入宮。”
林無忌看著堪輿圖正中的京都,心中也十分激動的道:
“京都王世充,戰機將至!”
長安城,太極宮。
李冗坐在皇位之上,太子李乾元目光審視地坐在座下左位,看著殿中跪著的細作。
李郢承帶著尉遲、秦大川和蕭六兒等人入殿叩拜,目光齊齊落在殿中細作的身上。
“二弟來了。”
太子李乾元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諸位,對細作道:“你且將剛剛稟奏父皇的話,再與秦王說一次,讓我二弟聽聽。”
李冗抬眸,對身邊的軍師示意。
軍師得令,走向細作,將其十指指甲蓋裡的銀針一一拔出,全然不理會細作的陣陣哀嚎。
秦大川最見不得此類銀針刑罰,側眸蹲在蕭六兒身後。
蕭六兒冷眼看著,餘光打量著身前半步的李郢承,只見他神色如常,諱莫如深。
“回……回唐王……我家主子……計劃,計劃聯合竇建德,一起……一起攻打長安……拿下……中原……”
細作疼得陣陣顫抖,畏懼軍師手上的銀針,只得咬牙將京都計策如實說來。
“二郎。”
李冗問李郢承道:“這人所說,你如何看?”
李郢承上前一步,拱手回稟道:“父王,兒臣覺得,不可信。”
“哦?”李冗挑眉道:“為何不可信?京都王世充,一直視我大唐為眼中釘,肉中刺。此時我大唐逐步壯大,他要聯合竇建德,也無可厚非!
你秦王剛好帶兵出征,攻打京都,收復中原,豈不是順勢而為?”
李郢承拱手,不疾不徐地回著:“正因為大唐勢大,竇建德才不會和王世充貿然合作。”
他上前看著滿身冷汗的細作,端詳著他蒼白的面色。
審視半刻後,李郢承突然將腰間佩劍拔出,指著細作的咽喉道:“你可是長樂王竇建德的部下?”
細作聞言一震,再看向秦王李郢承時,眸子裡就帶了驚懼。
他舉著血肉模糊的雙手,連連求饒道:“秦王饒命!秦王饒命!小的不敢胡說……我是……我是長樂王,竇建德的親衛……”
李郢承眸色一凌,長劍向前半分道:“為何欺君?欺騙我父皇?”
細作哆哆嗦嗦的道:“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小的一家老小都在長樂王手中,不敢……不好不從!”
蕭六兒聞言,上前兩步看著細作,道:“你可認得小爺我?”
細作定睛一看,立馬點頭道:“當年……龍虎山下……是軍爺擒住我長樂王,這才解困……”
蕭六兒啐了一口,上前俯身看著細作道:“當日我就說過,不要再讓我看到爾等小人!否則,必然要你們身首異處!”
細作嚇得連連後退,口中求饒不斷,指尖的血流了一地。
太子見狀,笑著起身道:“長樂王竇建德的親衛……你方才引火,讓父皇派兵攻打京都,是不是你家長樂王想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法?”
太子抬步從座上走下,走到細作身前,抬著他的下巴道:“你家長樂王也太小瞧我大唐,太輕視我李家軍士!”
言罷,將手上血汙擦了擦,回身對座上李冗道:“父皇,依兒臣所見,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讓二弟帶兵出征,就會一會這王世充,最好引蛇出洞,讓竇建德也以為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二弟,剛好可以一舉拿下!”
尉遲聽聞太子所言,卻橫眉冷對道:“太子!京都王世充有三十萬大軍!竇建德自封長樂王后,也有十幾萬大軍!他們二人若合力出擊,我們如何抵擋?”
尉遲此言,正中太子下懷。
太子笑著回首,問李郢承道:“二弟,可是也覺得自己兵力不足?無法出征?”
李冗目光投向李郢承,蒼老的眸子裡帶著不怒自威的審視,等著兒子作答。
李郢承拱手一禮,對太子道:“大哥,王世充的確難以對付,再加上竇建德在北邊支援,的確……棘手。”
座上李冗的眸子越發深沉,他握著龍椅的扶手,聽到太子笑道:
“二弟既然膽怯,不如叫妹夫柴紹將軍帶兵出征,先替二弟打打前鋒?探探虛實?”
李郢承沉眸,拱手對李冗道:“父皇,兒子並非膽怯退戰,而是有別的法子。”
話音剛落,李郢承就看著殿中半死不活的細作,噤聲不言。
李冗對軍師點點頭,示意他先將殿中細作帶下去。軍師領命,拱手對座上陛下道:
“太子所言極是,王世充不得不發,長安城中卻也不能沒有守將。”
他回身看著李郢承,沉聲道:“老夫倒想聽聽,秦王還有什麼法子?”
軍師示意親衛帶著細作離開朝堂後,看向李郢承道:
“眼下,秦王殿下可說了?”
李郢承拱手一禮,開口道:
“京都一戰,甚是兇險。兒臣首當其衝,無須其他將士身先士卒。”
言罷,頓了頓,單膝跪地對李冗道:“我大唐領兵三十萬,已經是傾巢而出,如果此時有其他敵寇來襲,長安城危矣!”
太子輕笑:“二弟此言有理,三十萬大軍不能盡出長安,需得留一半,駐守長安晉陽。”
秦大川聞言,與尉遲對視一眼,心中鬱悶不吐不快。
李郢承一個側眸,便將二人嘴邊的話壓下來。
李郢承再次躬身俯首,對座上李冗道:“兒臣只需五萬大軍即可。”
殿中人聞言,都是一震。
李郢承繼續道:“但須要父皇恩旨,賜婚兒臣京兆尹韋氏、洛川郡燕氏。聯姻之後,二族各出五萬士兵馳援,對京都形成包圍之勢,如此,也不懼竇建德馳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