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興衰更迭

提爾納麗亞，艾恩艾爾精靈的都城。來自千萬世界的植物將城外的山丘渲染的五彩斑斕，山丘下，一條河流靜靜流淌，蜿蜒向遠方的石環。

它的天空中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而是一片片類似於極光的、不斷變換的絢爛光幕——那是艾恩·艾爾精靈建造的穹頂，可以為山丘上的每株植物提供適合的光線。

而將視線轉向城市內部，不計其數的建築隨地勢起伏。它們的風格千奇百怪，或精美秀雅，或氣勢恢宏，卻巧妙的彼此相融合而不至顯得突兀。

倘若艾恩·希迪一族看到這座城市，他將不得不承認，即使在他們最輝煌的歲月裡，也不曾建立過能和眼前這座相媲美的。

不過麼，旅人們不應忘記，狂獵們正是從這樣精美的城市中出發，穿越時間與空間的裂隙，向無盡的世界散播恐怖與奴役。

眼下，提爾納麗雅的一處偏僻廣場上，空間一陣扭動，淡黃色的傳送門憑空出現，人影從中魚貫而出。

他們面色茫然，身形粗壯，與精靈的優雅、頎長截然不同。

他們是阿瓦拉克從馬克沁處收來的奴隸。

“哈，新一批的奴隸終於到了，你知道我等他們等的有多辛苦……”

見到阿瓦拉克現身，艾瑞汀丟開拄著的柺杖，熱情的邁步上前，作勢要擁抱對方。

但廣場上剛彙集了不到一百個人，傳送門就扭捏的閃爍了幾下，消失了。

“什麼情況，你折騰了一趟，就帶回來這麼幾個奴隸？”

艾瑞汀面上虛假的笑意彷彿被寒風吹走了一樣，它不敢置信的停下腳步，重新點數了一遍廣場上的人數。

“一，二，…八十九。”

一共八十九個奴隸。

這次它不再迷茫了，精靈的臉因為出離了憤怒而扭曲不已：

“你消耗了一升的獨角獸血液，開啟了中型傳送門，就帶回來這麼幾個奴隸？他們連勞作人口都補不全！”

面對同伴的憤怒質問，阿瓦拉克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沒有完成任務的是別人而不是它一樣：

“比起你們上一次出征，傳送門被浪費的載荷不值一提。”

不等艾瑞汀怒氣發作，阿瓦拉克一把扯下兜帽，露出了自己被冰封的半邊臉龐，先聲奪人:

“因為你一次性調動了太多的狂獵戰士，原本徘徊在我們世界邊緣的白霜已經開始了異變。繼續使用原本的路徑，有可能會導致時空迷宮失效。

“為此，我不得不在更多的世界間來回跳轉，才擺脫了白霜的糾纏。

“這當然是有代價的，那些世界裡多的是致命的危險，這些奴隸又蠢笨的很，能活下來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了。”

看著阿瓦拉克臉上那似乎不會融化的堅冰，艾瑞汀感到一陣寒意兜頭而下，它打了個寒戰。

狂獵之王沒有意識到，在它的背後，卡蘭希爾德正朝阿瓦拉克微微欠身致意。

原本，它是不打算摻合到這兩個的明爭暗鬥中的。

一邊是狂獵之王，自己的直屬上司；

一邊是精靈賢者，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它的締造者。

雖然大家都說它是‘金童’，是族群的全部未來。但卡蘭希爾卻清晰的知道，在這種層級的鬥爭中，自己的想法無關緊要。

但現在，精靈賢者還堂而皇之的拿白霜異動當藉口，將髒水潑到了艾瑞汀的頭上。

這是在逼著卡蘭希爾站隊：

作為艾恩·艾爾中為數不多的還能穿梭世界的精靈，卡蘭希爾對白霜瞭解程度可能僅次於阿瓦拉克。

為了‘營造白霜降臨之假象’這個任務，它曾經多次離開提爾納麗雅，觀測徘徊在虛空中的白霜。

雖然，因為擔心被白霜傷到，卡蘭希爾採用了遙遠的、間接的觀測手段。

但得到的資料已經足以讓它百分百確定，白霜只是受到了輕微的擾動，對原本的傳送路徑沒有半點威脅。

阿瓦拉克說因為白霜導致了奴隸大量折損，這明顯是個謊言。

要不要拆穿它呢？

卡蘭希爾的答案是，不要。

不是因為艾瑞汀指揮失當使得上百狂獵徹底死亡；

不是因為艾瑞汀逼迫身負重傷的它強行使用時空穿梭；

也不是因為狂獵之王因為忌憚被金童搶了風頭，總是在族人面前出言譏諷；

它卡蘭希爾之所以站在阿瓦拉克這邊，完全是出自一片公心。

精靈賢者再怎麼滿口謊言，畢竟切實的面對過白霜，甚至就連臉龐都被冰封了一半；

而狂獵之王呢？自從上次那場恥辱性的慘敗之後，它似乎就喪失了全部鬥志，整天躺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剛才更是被阿瓦拉克臉上的凍結嚇退了半步！

有考慮過以狂獵之王的身份作出這種動作，會對士氣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從前它不表態，是因為阿瓦拉克始終表現的很隱忍，很剋制。從來沒有流露出過拉攏自己的機會。

而現在，精靈賢者不但開始截留供給艾瑞汀的物資，削弱它的權柄。還說了一個只有卡蘭希爾能戳破的謊言，這是什麼？

這是機會呀！

一念興起，不等艾瑞汀詢問，卡蘭希爾主動上前，在它耳畔低聲說道：

“最近一段時間，外界的白霜的確有輕微擾動。”

艾瑞汀的腦袋蹭一下就轉了過來，卡蘭希爾看的分明，狂獵之王的眼睛裡泛起一陣瑰紅。

精靈和人類的外表雖然類似，但許多細節上還是有很大差異。

比如說，人類的瞳孔不止會因為光線變化而變化，劇烈的情緒波動也能引起瞳孔的放大和收縮；

而精靈就不會，它們受到情緒影響的器官是眼白——不同情緒會引發不同的顏色，而且每個精靈的情緒色彩都有些微差異。

作為狂獵軍團的首席戰鬥法師，卡蘭希爾貼身追隨艾瑞汀的時日頗長。

它在狂獵之王的眼睛裡看到過兇殘的殷紅，狂傲的橙黃，卻唯獨沒見過這種色彩。

“紅騎兵是我們的臂膀，必須儘快恢復它的戰力。眼下的這些軀殼，遠遠不夠，我們需要更多。”

艾瑞汀的嗓音乾啞的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

“該死的，再這樣下去，榿木之民的榮光就要掩埋在冰雪之下了！”

卡蘭希爾心頭一震，它悄悄看向阿瓦拉克，正迎上精靈賢者的笑意。

王者不能軟弱，所以艾瑞汀的口吻依舊不容置疑。但忽略掉那練那些無意義的修辭和語氣助詞，剛才那段話的真實含義就浮出了水面：

【你想要更多的獨角獸血，我可以滿足你，只要能恢復狂獵的戰鬥力。】

狂獵之王居然開始和人談交易，它的權柄正在動搖！

而阿瓦拉克，它似乎完全不懂的什麼叫見好就收：

“恐怕，奴隸的數量沒那麼容易補齊，這事兒比你想象的要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