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歌滿意於眾人的識相,她不想讓更多的血染髒她的墓陵,撒了一把迷藥撂倒所有人,最後將他們交給了等候已久的雨衛。

走出暗道。

瞧著溫文爾雅的雨林臣抬起眼簾,上前一步:“辛苦了。”

池歌看著和徒弟雨狐一模一樣的那張臉,沉默了一瞬:“你假裝摔傷,風家主假裝病情加重,你們早就做好一網打盡的準備。”

雨林臣輕搖頭:“一網打盡算不上,如果您不出現,我們的計劃會很難進行。”

池歌垂下眼簾。

原文裡,再也沒有隱氏族和字母傭兵團的存在,有紀詩雅在,外族成功拿下有巢山,沈總一定得償所願。

池歌暗想著。

雲中禾著急忙慌地跑過來:“喂,你快跟我來,風叔吐血暈倒了!”

“禾禾,要對大師禮貌。”雨林凡小聲道完看向她:“村長大師救救風叔。”

池歌二話不說地跟了過去。

在風芯壓抑的無聲啼哭中,她將指腹落在風家主的手腕。

雲老家主緊張地看過來:“怎麼樣?”

池歌眉頭緊蹙:“紀詩雅沒說錯,蠱蟲確實入了五臟肺腑,還能救,但救下後,他只能一輩子躺在床上。”

七十二針封住風家主的穴位,強行將風家主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風家主緩緩睜開雙眼,語氣輕緩無力:“大家怎麼都圍著。”

雲中眠用手拂過風芯後背,無聲安慰風芯,看著風家主喃喃道:“風叔。”

“芯兒。”

風家主一聲輕喚,風芯離開雲中眠的懷抱,幾步跪在風家主身邊,她一直低著頭,不讓人看到她滿臉淚痕。

風家主有金針加持,話音沒有像往常一樣斷斷續續,像是迴光返照:“不必為我難過,我應該和你媽媽在同一年閉上眼,但我不放心你,不放心風家,也不想傷害你媽媽、傷害大家的兇手逍遙法外。”

風芯眼眶更紅了,她聽出了風家主的言外之意,怎麼也不願意接受。

悲傷縈繞在房頂,眾人自覺地離開,將房間留給父女倆。

風家主目光放空:“你媽媽一定還在底下等著我,是爸爸太自私,不想繼續苟延殘喘,芯兒會原諒爸爸的對不對?”

風芯終於抬起頭,眼神堅毅,整個人好像瞬間成長了許多,聲音哽咽:“我會將爸爸和媽媽葬在一起,每年都會給你們送你們喜歡吃的桂花糕和糯米酒。”

風家主輕點頭,最後為風芯拂去眼淚,帶著笑容入睡。

不久後。

象徵哀悼的鐘聲響徹山谷。

池歌不喜歡太過悲傷的氣氛,在葬禮上露了一個面就離開了,然後瞧見同樣沒有參加完整葬禮的雷相遠。

雷相遠指腹摩挲著一柄長槍,時不時擦試:“村長相信命嗎?”

池歌眉頭輕挑。

雷相遠斂著眸子自言自語:“有人說我前世殺孽深重,這輩子是孤苦無依的命,我本來不信,直到我見證了家人的死亡。”

十八年前,父親帶領族人救火,火滅了,人也永遠閉上了眼睛。

還在谷外的母親聽到噩耗,在趕來的路上遭遇空難。

“雷叔告訴我,說我還有外公外婆,以及一個妹妹,年幼的我開始信命,害怕自己的出現會給他們送去不幸,至今為止,我連他們一面都沒有見。”

“後來,妹妹失蹤,外婆病了,外公領養了三個孩子,我的腿永久性癱瘓,即使知道妹妹找了回來,我也沒有選擇打擾他們,我以為我不後悔我的選擇。”

“直到看見風叔和風芯……你說,我該不該見他們?”

這些年,他習慣了一個人,就像雷叔說的一樣,上位者總是孤獨的,尤其他肩上還揹負著調查兇手,他要找到幕後者,讓安寧重新籠罩在有巢山。

但死亡來得猝不及防,風叔的死訊像多年前藏書閣裡的濃煙,鋪天蓋地地朝他撲來,讓他一度窒息。

誠言,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他迷茫了,像是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池歌原本作為旁觀者聽雷相遠訴說,越聽越覺得巧合。

已知,她不是沈總和沈夫人的親生女兒,已知,她的親生母親是沈夫人的姐姐、外公早逝的大女兒。

雷相遠口中的外公一家和她有太多巧合,她不認為只是巧合。

池歌努力讓語氣平靜:“你外公是?”

雷相遠仰頭望天:“不瞞你說,我經常偷偷去蘇家看望他們,腿受傷後,才去得沒那麼勤。我像個偷窺別人快樂的小丑,我不想戴面具,我還有摘下假面的機會嗎?”

池歌抿嘴不語。

發瘋系統忍不住鼓掌:【好傢伙,雷子如願以償,還真成了池姐的胞兄。】

池歌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江城的首富蘇家是你媽媽的孃家。”

坐在輪椅上的雷相遠背對著她,不知道她在笑,微點頭,輕聲道:“父親歷練時遇見了母親,二人一見鍾情,在谷內完婚有了我,這在谷內不是秘密。”

他內心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該不該與蘇家人相認,畢竟,他處在一個危險的漩渦中,一不小心就會喪命。

雖然他渴望擁有家人,但他不願意將危險一併帶給家人。

所以,他也很糾結。

村長是個合格的傾訴物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很願意相信對方。

池歌臉色一點一點的人嚴肅:“他們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我想,他們希望知道。”

她沒法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太突然不說,她擔心雷相遠一時間接受不了,影響她接下來治腿。

池歌看向長槍,轉移話題:“這把槍和雷安鳴的很像,仿造的?”

雷相遠拍了拍輪椅把手:“真正的紅纓槍隨雷將軍消失在大漠,這柄是林臣的父親為我親手打造,可以拆卸,藏在輪椅中。”

池歌拿出七十二針:“如果你還想站起來舞動長槍,接下來就謹遵醫囑。”

字母傭兵隊的人帶來了治療需要的藥材,有巢山的事也告一段落,她在離開之前,完全可以讓雷相遠站起來。

雷相遠緩緩回過頭。

與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對上,那一瞬間,他像是看到了已逝的母親。

他在心底直搖頭,他真是魔怔了,竟然會這樣誤以為。

不過,村長的眸色和他母親的一樣,他會誤以為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