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日子好過得很,若不是在外還有事情沒有了卻,沈行硯當真會在王府後頭買上處院落,和江池淵一起於封陽安度餘生。

只可惜,有人不願意。

祁銳一事均由江池淵說透,沈行硯也不會傻到認為祁銳就是所有事件發生的幕後主使。

微風拂過,蕩得枯了枝的柳條越發蕭瑟,短短半年就有這樣惱人的諸事,還不知以後會如何。

沈行硯學著水池裡趴到石頭上曬太陽的王八,大張著手伏在言丞遠為他讓人安放在亭裡的貴妃椅上,平日裡寶貝的不行的衣服觸了地,沈行硯也懶得整理。

雖說有上一世的記憶回籠,該是讓他發現些什麼才對,可現在這情況要說沒人指引,鬼才信。

沈行硯摩挲著掌心裡一塊略顯鋒利的石頭,思緒越飄越遠。

從江池淵帶著他回到這裡,到衡清宗幻境,再到安國,封陽,雲海閣,南雍,三清谷。

沈行硯指尖一鬆,被他把玩許久的石塊翻滾著落地。

“噗通——”

石塊落了水,聲響不小,濺出的水花倒是低的可憐。

他們已經到了三清谷,下一處該是……

沈行硯點地的指尖一頓。

玲瓏城。

“行硯哥哥。”

沈行硯被這脆生生地一聲哥哥叫的抬頭,見得言丞遠正在池子另一邊朝他揮手,沈行硯揚起抹笑,爬起身沖人擺了擺手,待言丞遠快走到跟前,他已恢復了往日禮儀規整的模樣,端坐筆挺,又成了墨權長老做範的衡清宗大師兄該有的樣子。

“丞遠弟弟不是和封塵一同出府遊玩的嗎?”沈行硯側身探頭去看跟在言丞遠身後的封塵,清澈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沈行硯猜測道:“莫不是封塵惹你生氣了。”

言丞遠輕哼一聲,半分眼神都沒分到封塵身上的坐到沈行硯旁邊,無所謂道:“他就是個劍痴,哪裡會惹我生氣。”

沈行硯看著封塵,後者仍是一副木頭模樣,只低垂的眼眸一直在言丞遠身上。

“封侍衛自小習武,在某些方面定是不如丞遠弟弟的。”沈行硯說著咳嗽了一聲,同封塵使了個眼色,誰料封塵直挺挺的跪在了言丞遠跟前。

封塵拿著劍的手鬆開,老老實實的搭在身側,“殿下,是屬下錯了。”

言丞遠端著已經冷了的茶水,習慣性地提溜著茶蓋刮沫子,自始至終半分目光都沒分到封塵身上,言丞遠低聲道:“你何錯之有。”

沈行硯在聽到封塵稱言丞遠殿下時就不作聲的站起了身,趁著這主僕二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已身上,退到外側墊腳騰空,抓著亭頂的江池淵躍到另一邊的亭子上看戲。

“哥哥總算想起我來了。”江池淵話裡一半埋怨,一半嬌氣。

沈行硯也不回應,捏著江池淵的下巴在人唇上落了個吻,輕而易舉的就讓自家弟弟沒話好講,捂著嘴愣在當場。

“噓。”沈行硯用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江池淵雙手捂著剛被沈行硯吻過嘴,小雞啄米般點了兩下頭。

斜對角的亭頂一點視野遮擋也沒有,沈行硯拉著江池淵坐下,用靠近江池淵一側的手撐上臉,束在腦後的長髮隨著動作在江池淵鼻間輕掃而過。

沈行硯看不見的地方,江池淵吞嚥著口水,小心翼翼地攬上了他的腰,嘴角揚起的模樣哪還像當初殺伐果斷的魔神。

沈行硯一心全在看戲上,感受到腰間的溫熱便下意識地往江池淵身側靠上了些。

“屬下不該擅自做主。”

封塵話音剛落,沈行硯便瞪大了雙眼。

他們所在的亭子離二人雖有些距離,但修仙之人的好處還是有聽清和看清這樣能耐的。

言丞遠就在這清天朗日裡,用腳尖抵上了封塵的下巴。

沈行硯算起來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雖說不是什麼老古董,但也沒玩過這種的,就連類似的事也都是從他人口中轉述而得,哪裡看過真的。

“哥哥可是……喜歡?”江池淵見沈行硯看得專注,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來上這麼一句。

沈行硯好看的眉頭擰起,用一種很是怪異眼神打量江池淵。

江池淵還以為沈行硯是真喜歡,竟真誠道:“哥哥喜歡我也可以!”

沈行硯也不知道是哪一塊地方給江池淵養錯了法子,居然讓人對自已生出了這樣的誤解,沈行硯深吸了口氣,戲也不看了,拉著江池淵直往自已屋裡鑽。

“哥哥?”江池淵不解叫道。

沈行硯面無表情的沉聲道:“閉嘴。”

沈行硯一聲令下,江池淵嘴閉的嚴實,一路跟在沈行硯身後回了屋。

言丞遠哪裡會不知道周邊跑走了兩個人,封塵還在地上跪著,他也懶得多說,收回腳轉身躺上貴妃椅,全當沒看見後邊還有個人的。

封塵跪的久了,聽著言丞遠剛開始還很是生氣的呼吸聲一點越矩的跡象也沒有,直到自家主子真睡過去,才扶著平地起身,待腿腳緩過痠麻勁,有了知覺才抱起言丞遠朝亭外走。

沈行硯在桌邊坐著,滿腦子都是江池淵口不擇言說出的話,一時間竟真是想到江池淵跪在自已面前的模樣,又像是觸電般搖了搖頭,想要趕緊把那些不好的想法都甩出去。

偏江池淵是個不老實的,經他一說還叫人打了熱水,在屏風後頭沐起浴來,沈行硯一杯接著一杯的倒著茶水又接著喝掉。

末了看著已經空了的茶壺,剛要出門去倒卻是被江池淵一聲痛呼制住了腳步。

“哥哥,我手扭著了。”

江池淵委屈又弱小的聲音傳來。

江池淵都這樣了,沈行硯哪裡還出得了門。

“我進來了。”沈行硯邊說著,邊扯下屏風上的綢布蓋到浴桶上,著急道:“哪隻手受傷了?”

江池淵伸出手,在沈行硯握住的瞬間反控住人手腕,一把將人拉進了浴桶。

水花四濺,浴桶邊更是積了一片,叫地板的顏色也深了一層。

沈行硯沒想到江池淵的膽子會這樣大,莫名溼了一身正要發火,結果就被江池淵摟抱著低軟的聲音哄得暈頭轉向。

“哥哥,我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