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嗎?”(可愛)
“一二三四五。”(極小聲)
“咚咚咚,師兄在嗎?”(眉頭微蹙,疑惑不解)
“上山捉老虎。”(小聲)
“師兄師兄,我知道你在。”(繼續試探)
“老虎不在家。”(急促)
“師兄師兄我開門了喲。”(開心)
“放屁就是她!”(捉住“兇手”,勃然大怒)
咔吱一聲,屋門開啟,只見一身穿雲紋廣袖的潔白羅裙,腰繫青墨游龍玉帶,其間懸掛一柄桃木劍的少女映入眼簾。
那少女頭上緊扣兩個發糰子,一張鍾靈毓秀的小臉在開啟門的一瞬間,就聽見門縫夾著的小氣囊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音,隨之而來的就是屋內少年的笑聲,原本面帶甜甜笑意的神情轉為慍怒:
“燕雲歸!”
“燕雲璃!”
屋內正盤膝坐在桌前的少年一手握著還未鐫刻完成的符籙,一手指著門口處的少女,那張雖稚嫩但已初見清雋俊美的臉龐原是噗嗤一笑,而後聽見少女的斥責聲後神情比之慍怒更甚:
“你還有臉來見我?!”
少年聲音因怒極顫抖,似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憤懣不已,他站起身來到少女身前,一把將他那件與少女服飾類似的衣衫扯下來,轉過身讓少女好生瞧著。
只見少年白皙的脊背盡是青紫相間的傷痕,遍佈身後,一直延伸至……
少女自是不敢再往下瞧,整張原本慍怒的小臉緋紅漸起,低下頭歉聲道:
“師兄對不起嘛……”
“呵呵!”
少年哪裡肯就這樣放過這個罪魁禍首,扯好衣裳就轉身返回原處,盤膝而坐自顧自的鐫刻起符籙,不再理會少女。
少女見少年不理會她,摸了摸身子掏出一個小瓶,屁顛屁顛跑到少年身旁跪坐下,撒嬌道:
“師兄~,師妹知道錯了嘛。”
她拿出小瓶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嬌聲道:“你看,我給你帶藥來了,這瓶青玉漣不僅對傷勢極有幫助,而且還可以助使用者在藥效期間能夠加快修煉速度呢,我可是求了好久爹爹才得手的,你就別生氣了嘛……”
少年沒應下,而是哼哼道:“既然那麼好你幹嘛不自已用,要是你平日修煉勤懇些,昨日也就不至於控制不好雲山決,失手多打死一隻靈鵝。”
談及此事,少年心頭更是鬱悶至極,前些日原本自已正好好修煉,又一次準備突破凝氣五層,哪曾想這個整天古靈精怪的小師妹突然嘴饞,愣是吵鬧著他要吃師父養的靈鵝。
這些靈鵝乃是雲山宗的特產,雖說不能用於修為的提升,但其肉質的鮮美卻是沒話說,好巧不巧這段時間正處於靈鵝的成長期,身體變化快,原本未至成年期的靈鵝開始猛的竄個。
只要師父近日沒有仔細照看靈鵝,那麼少一隻已至成年期的靈鵝應是無傷大雅的,抓來一隻正在竄個的替補就是。
更巧的是師父最近外出,於是小師妹就開始管不住嘴了,他能如何?若是不應承下來,怕是小師妹能吵鬧他一個月不止!
靈鵝雖然修為不高,但正常成年期的靈鵝修為也在凝氣三層左右,所以對於僅有凝氣兩層的小師妹來說,想要生擒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小師妹非要吃一回自已親手抓的靈鵝,於是讓他掠陣,自已則一人單槍匹馬的上了,而後就是硬剛沒剛過,又不想自已在師兄面前丟人,於是就使出了自已修煉得半吊子的雲山決第一式——開山。
結果是什麼?是沒控制好力道多打死了一隻,是兩人含淚多吃了一隻,是師父昨晚回來之時他壯烈請罪,最後就是被師父一頓胖揍。
他心裡一萬個草泥馬奔騰啊,沒辦法,誰讓先前自已遭了小師妹的道,與她立下了個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師兄當的準則。
而這個準則也有來頭,原因是因為一年前兩人尚未踏入修行之時打了個賭,就賭誰先踏入修行,小師妹的條件如上,而他的條件則是以後的吃穿用度都由她來負責。
卻是沒想到擁有單水靈根,修煉資質更佳的他反倒比那個整日嬉皮笑臉胡亂玩耍的小師妹更慢一步。
後來他才從師父口中得知原本小師妹就已經即將踏入修行之境,時機只在一瞬之間,恰巧兩人對賭激起了少女好勝心,於是噌的一下就突破了。
他心裡暗罵一聲被演了!
然而時隔一年,他也已經對這個賭約形成了習慣。
“哎呀,師妹真的知道錯了,你就用著吧。”少女察覺到少年口中的譏諷之意也不惱,撒嬌道。
少年沒有法子,若是自已堅持拒絕,難免會傷了這個少女的心,於是點頭應下,手中仍然一筆一劃的鐫刻符籙。
少女見此有些疑惑,問道:“師兄,你在刻什麼符籙呀?”
“神行符。”少年依舊認真鐫刻,甚至連餘光都沒有理睬身旁鍾靈毓秀的少女。
“噢。”少女淡淡應了一句,好似對這個少年鐫刻這樣的符籙並沒有意外之意,在她的印象中,師兄不知已經鐫刻了多少這樣的符籙。
原因嘛……少女自是能猜得出一二,卻是沒有問話確定自已心中所想,大概與師兄進入山門前的經歷有關。
據爹爹所說,當日他發現師兄之時是在一處急湍奔流的河面上,初探其生息之時只道是逝者已矣,未曾想那日心有悲憫想要安葬的少年,卻是在入土之時豁然起身。
饒是他這位雲山宗宗主,已經修道兩百載有餘,自認心境已經達到第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對人之生老病死也算看淡,然而卻也在少年起身的那一刻“略微”心驚。
更讓他為之動容的是少年起身的那一刻竟不是問起人間聖師所言的三大哲理:我是誰,我在哪,我該去往何處?
而是與他同樣“略微”心驚的喊道:“我擦嘞?!”
雲山宗宗主還自認自已修道兩百餘載不僅在修道一途上頗有建樹,更是在至聖理學上也頗有心得。
可自聽從少年當日的那一句發自肺腑的言語後,他翻遍雲山宗藏書閣所有典籍,也都未曾明瞭當日少年的言中之意。
少女同樣不知,不過較之於他那固執的爹爹,她更覺得“我擦嘞”可能就是師兄一時的口中之快,並沒有什麼深刻的道理。
就比如剛才所說的什麼老虎,還有什麼放屁就是她……
想到這她不禁有些臉紅,老虎她不知是何意,應當是虎妖一類的妖獸吧,倒是沒聽說過老虎是何種妖獸,但放屁嘛……她是聽師兄說過的。
師兄這人也真是,怎麼能將那種汙穢之語總是放在嘴邊,還老是用來說教她……
知道師兄還要忙著鐫刻符籙,少女也不想太過打攪,於是又仔細叮囑了少年青玉漣一事後就此離去。
只是臨走前惡狠狠的揪出門縫裡的小氣囊,氣憤得用力捏了捏,又是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音,少年聞音哈哈大笑,少女則羞愧難當,小跑著離開。
少頃,少年望著擺於他手邊的白玉小瓶,自顧自的搖了搖頭。
雖然這自家的小師妹太愛玩鬧,但其性子其實是很好的,就比如這一瓶青玉漣,說是用來賠罪的,可他又哪似尋常少年真的給她唬騙了過去。
自已這凝氣五層的瓶頸已經好些天未能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