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看去,只見掉下來是個人,而且此人還是杜有德。
此時的杜有德渾身是血,左臂已經摺斷見骨,一條左腿也不知所蹤。
看到他的慘狀,我也想趕緊撲過去,誰知還沒等我動,就見杜有德掙扎著抬起了頭,面朝我所在用盡全力喊道:“遊俊,老子是廢物,沒幫到你什麼忙,不過你小心了,頭頂還有個鬼東西,比發鬼王更厲害的東西。”
聽完這話我也猛的抬頭看去,此時就見到耀眼的電光中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正靜靜的站在一根距離地面十米高的錐形銅柱上,並且正低著頭盯著我看。
觀察的同時,杜有德也忽然又大聲的喊道:“遊俊,那個鬼東西是另外一條屍,是張合的真身,如果老子沒猜錯,人家是不想直接跟你動手了,想借屍的手弄死你小子。”
“你還好嗎?能撐的住嗎?”
“老子都這樣了還好個屁呀!老子要早知道他們都是勾結在一起的,就不會白來送死了。”
杜有德的傷已經是致命傷,此時能說話已經是不錯了,雖然我跟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交情也不是太深,但是我卻也不願意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樣子。
眼看著杜有德慢慢的癱軟了下去,心急如焚的我也趕緊朝他跑了過去,然而還沒等我到他跟前,另一條老屍也忽然從天而降,直接就擋在了我的面前,並且還沒容得我去思考,就忽然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並把我高高的舉了起來。
同一時間,二叔也出現在了杜有德身邊,此時他不屑一顧的瞟了杜有德一眼,之後就抬頭問我說:“馬上就又有一個人要死了,你還打算要多少人給你陪葬?”
這句話的分量格外的重,我聽完之後確實心裡一震,其實二叔說的也沒錯,他做的努力只是在恢復秩序和平靜,哪怕只有二十年也是好的,而再過二十年還說不定會是什麼樣子。
二叔雖然耍了陰謀,也殺了不少的人,不過相比之下他救的人更多,我不能責怪他什麼,要怪的話就應該怪當初想出人形魂棺這個點子的人,可如今似乎一切也都沒有追究的必要了。
我的心忽然變的很涼,這不是絕望,而是一種渴望,不過此時的渴望似乎也來的晚了一些。
“該做什麼您就做什麼吧!這次我不會再阻撓您了,您放過他們吧!”
聽完我的話,二叔稍微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最初我也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可在我看到屍山血海的時候我才知道罪孽其實也是一種責任,你我其實是同樣的宿命。”
“您這是在感慨嗎?”
“不,是悔過,畢竟責任是在夢裡得到的,我的苦衷沒有人能瞭解,我不是主宰,我只是一顆棋子,一顆毫不起眼的棋子,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還希望自己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回避這些災難,可到頭來災難卻是一個接著一個,有人理解,有人不理解,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對不對。”
“其實所謂的答案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的藉口,您不覺得嗎?”
“說的沒錯。”
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被雷光籠罩了一半的機關城,隨後才嘆口氣繼續說道:“真想不到這麼久過去了,你的名字始終還得寫在審判書上,假如我再給你二十年時間,你覺得結果會變嗎?”
“誰知道呢?動手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你還有時間,沒有什麼想問的了嗎?”
“問什麼都沒有意義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此時,四下裡傳來了巨型穿山甲拖動磁石棺的聲音,沒多久三隻巨獸就來到了我面前。
二叔看了一眼巨獸,這三隻巨獸也猛的把磁石棺拋到了空中,三口棺槨撞在一起立時粉碎,三口發黑的金棺也陸續落地。
用膝蓋想也知道,三口金棺內肯定沒有屍體,只有那種能禁錮人身體機能的骨玉棺床,看起來這種東西是大量製造出來的,其目的就是為了轉移被封印的人形魂棺。
二叔一口口的開啟了金棺,隨後指著其中一口棺床說道:“躺進去吧!我會很快結束你的痛苦的。”
“二叔,一直以來我都是非常尊敬您的,到現在都是,遊俊有個請求,希望您能夠答應。”
“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就一定盡力。”
“放過遊童姐和寧子,讓她們再活二十年。”
“不可能,看起來你還是沒明白我到底在做什麼,只要人形魂棺還存在,悲劇就會再次上演,所以你不是終點懂嗎?”
“我當然明白,只不過她們不曾害過人,就算她們是人形魂棺,這世界上也沒幾個人知道,讓她們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不好嗎?之前你不是說被封印的魂魄會隨著宿主死亡而消亡嗎?”
“還有另外一種情況,被封印的魂魄很可能會在宿主死亡後遊離在外,到時候麻煩會更大,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
“您現在在做的事兒其實很久以前就應該有人做過了,可人形魂棺不是一樣儲存下來了嗎?所以我認為這一次您肯定會失敗的。”
“這個不勞你費心,我之所以想做就一定有把握,羊皮古卷、熔爐和佛印都已經在我這兒了,如果失敗的話,大不了我把這裡的人全都殺了,這麼大的熔爐機關是沒有人或者魂魄能逃出去的。”
二叔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猙獰,冥冥之中我也感覺到,他現在貌似已經陷入了一種嗜殺的狀態,直白點說就是入了心魔。
到目前為止,廖老等人都沒有出現過,那些人都是高手,不該會輕易死掉的,而且眼下發生的這些問題也都是他們關心的問題,他們不該不聞不問才對。
早在二叔最初拿到銅甲書的時候,廖老就呵斥過他,那個時候廖老好像並不畏懼二叔,而且那時候二叔明顯很怕廖老。
可在來到花海妖都之後,廖老卻沒怎麼違背過二叔的意思,難道說是他見識到二叔手段的恐怖而膽怯了嗎?
老江湖這三個字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稱得上的,這其中一定大有問題,鑑於問題已經趨於嚴峻化,我也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二叔,這座機關城是你啟動的嗎?”
“不是,每隔二十年他都會啟動一次,然後將這裡所有的東西燒個精光,這樣的熔爐機關另外還有三個,四個熔爐機關也會同時啟動,你為什麼問這個?”
“熔爐機關能聚集超大的能量,它們很像是蓄電池,存在的理由不應該僅僅侷限於燒死熔爐內的所有生物吧?”
“這些我管不著,我只想終結人形魂棺的災難,你不知道腦子裡有成千上萬個人在竊竊私語是什麼感受,你更不知道這些年我受了多少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過有個問題我還是想的不太明白。”
“什麼問題?”
“先前您說您叫張白雲是吧?我可不可以認為您就是張白雲的人形魂棺呢?”
“可以,不過那又怎麼了?”
“早先在西嶺我就遇到過一隻自稱是張白雲的人形蟲,如果他也是魂棺,那麼這樣的魂棺可就不是一個了,您懂我的意思嗎?”
“你是說同一個人的人形魂棺不止一個?你還有什麼發現乾脆都一併說出來。”
“人形魂棺不滅不絕,就算我死了張合的魂魄也未必會消失,還有一個問題,您是什麼時候成為人形魂棺的?是誰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發現的呢?”
二叔此時忽然抱住了腦袋,雙眼瞪的大大的,眼珠子也不停的打轉,不久就有些瘋癲的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說著,他朝我猛的衝了過來,雙手用力的抓住了我的肩膀,依舊瘋癲一般的問我說:“你知道嗎?告訴我好嗎?”
“我再問您一個問題,殺人的噩夢您有沒有做過?如果有就請告訴那個夢是什麼樣子的。”
“我想不起來了,為什麼我想不起來了?我的腦子這是怎麼了?”
“很明顯,您被人控制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您的意願,您只是顆任人擺佈的棋子,您的存在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您看著我的眼睛,仔細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您究竟是誰?”
這時二叔盯著我的眼睛,一遍一遍的問自己:“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二叔的神情越發的痴呆,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整個人也癱軟在地,此時我才終於鬆了口氣,回頭看向了狂奔中的遊童。
此時兩隻屍王也都忽然沒了動靜,遊童等人不久也來到了我的附近,此時寧子盯著陷入了昏睡的二叔不解的問我道:“你把他催眠了?”
“對,因為他不是重點,他在受人擺佈,而且很明顯控制他的人在針對人形魂棺做文章,這其中必定有詐。”
思考期間,熔爐機關城已經更加的耀眼,電光飛竄的聲音此起彼伏,熔爐內壁已經開始發紅,空間的溫度也在攀升。
眼見熔爐機關城隨時能變成地獄,此時遊童也慌張的說道:“快跟我來,我知道熔爐內有個地方是安全的。”
說完我也趕緊吩咐東子說:“東子,幫忙帶上二叔。”
“他差點害死我們,帶他幹什麼?”
“他非常重要,關係到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更關係到我們如何找到幕後的操控者。沒時間爭執了,趕緊的。”
東子沒再說什麼,看他把二叔扛起來之後,我們也馬上跟著遊童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