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醉花樓出來，段明憋著笑問道：“你怎麼也來的這麼快？”
邵臨川就像沒看到眾人揶揄的表情，“那家人前天就搬走了，說在城裡活不下去了，要回鄉下。”
段明神色一凜，把自己得到的訊息也告訴了他。
鄭二聽後，猶豫的說道：“這聽起來像是遇到了什麼事，出城之後被打劫了？”
“不對，若是打劫，直接殺了就行，何必又是下藥又是上吊，況且打劫的話劉翠翠他們的家人呢，又去了哪裡？”
段明和邵臨川對視一眼，“官道。”
這裡地處一處山坳，所以當年大軍被圍殲，才形成了亂葬崗那處凶煞地界。
但也同時說明此處閉塞，只有一條官道進出，四周都是高山密林，除非有經驗的獵戶，尋常人進入，很難出來。
兩人將跟隨的衙役打發回去，“你們先去搜查一下劉、王兩家的宅子，還有醉花樓菀珠的房間，對了，那個老鴇也先帶回去，把一起失蹤的龜公的樣子畫張畫像。”
衙役們本就不想跟著他們到處追查，一聽這話忙不迭的答應。
此時的日頭雖已經西落，但七月的酷熱卻還沒降下去。
官道上只有寥寥幾個行人。
在出城兩三里的地方有一個茶水攤子，老兩口常年在那，只要路過的人他們多少都會有印象。
區區兩三里路，兩人的腳程一刻鐘也就到了，段明剛想走，邵臨川卻說道：“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就三兩步不知道拐去了哪裡，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騎在了一匹油光水滑的黑馬上。
段明忍不住嘆了一聲：“好馬！”
邵臨川拍拍馬脖子笑道：“那當然，烏雲可是大宛進貢的。”
大宛的馬舉世聞名，確實是名種。
段明忍不住摸摸馬脖子，就見邵臨川伸過一隻手，“上來。”
段明縮回手，“不用了，你自己騎吧，我跟得上。”
邵臨川也不多說什麼，跳下馬趁他不備，握住他的腰就將他舉到了馬背上。
還不等段明下馬，自己也跳了上去，一拉韁繩，“烏雲，走！”
烏雲的速度確實不同凡響，立刻風馳電掣的跑開了。
段明卻絲毫不懼，反手一肘往身後的人身上搗去。
邵臨川順勢往後一倒，避了過去。
段明轉身出拳，邵臨川一側身，堪堪躲了過去。
再出拳，被邵臨川出手握住手腕。
段明還想再攻，就聽到他氣急敗壞的喊道：“你再打我可真掉下去了！”
段明甩開握著自己手腕的手，轉過身去拉住韁繩，“駕！”
烏雲跑的更快，邵臨川隨即大叫：“啊啊啊，救命啊，我要掉下去了！”
在他即將臉著地的時候，一隻手將他重新拉回了馬上。
聽到身後的呼氣聲，段明略微勾起了嘴角，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兩條胳膊從身後緊緊環住他的腰身，差點將他勒的一口氣沒上來。
“鬆開！”
“我不！萬一你再把我扔下去怎麼辦！”
段明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後背有傷！”
身後的力道立馬鬆開，“哦哦哦，對不起，我忘了。”
過了一會，他又小心翼翼的問道：“要不你坐後面？”
段明一拉韁繩，率先下馬，“已經到了。”
段明沒理身後的人，率先朝著路邊的茶水攤子走了過去。
此時太陽已經消失，只剩一點餘暉留在世間，一彎新月取代了太陽重新掛在天邊。
老兩口正在收拾茶水攤子的東西，看到段明過來，高聲吆喝：“客人，打烊了。”
段明上前去幫著大爺把桌子收起來，說道：“大爺，我不喝茶，向您打聽件事。”
大爺一邊收拾剩下的桌椅板凳，一邊問道：“什麼事啊？”
“前天您看沒看到兩口子帶著幾個兒女，拖家帶口的一起離開？”
秋裡鎮不大，但也經常會有人去州府採買東西，也有商販來往路過，但全家出行的應是不多見。
“有，有，我記得！”
旁邊在收拾鍋灶籠屜的大娘立刻說道：“我記得。”
“兩家是一起的，兩個婦人都像是哭過，我還以為是兩口子吵架，安慰了好一會。”
邵臨川幫她把碗碟摞在一起放好，問道：“您還記得兩家一共幾個人嗎？他們說沒說過要去哪裡？”
老婦人仔細想了一會，估摸著說：“人不少，得有十幾口子，兩個娘子是有福氣的，都生了四五個兒女。”
“具體是幾個還有印象嗎？”
她搖搖頭，“記不清了。”
“大娘，您還記得他們說沒說過要去哪？”
段明幫大爺收拾好桌凳，也過來繼續幫忙。
大爺也過來幫忙，“聽他家男人說要去州府，他家男娃要去那裡唸書的，真是有出息。”
兩人對視一眼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幫老夫妻倆收拾好東西，兩人告辭離開。
臨走時老婦人問了句：“那兩家人有什麼事嗎？”
段明安慰道：“沒事，那是我們哥倆的大姨和二姨，我們倆來走親戚，才發現他們搬家了，不甘心大老遠跑了空才來問問，如今知道了去處，就放心了。”
老婦人拍拍他們的胳膊，“也是有心了，有地方住嗎？沒處去的話我們還有兩件空屋子。”
“有，您老放心，我們先走了。”
兩人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們沒有騎馬，慢慢悠悠的迎著月亮往回走。
段明首先開口：“看來他們知道自己女兒的死。”
邵臨川應道：“而且他們一定不是往州府去的。”
段明點點頭：“太刻意了，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去了哪？”
“但是普通百姓恐怕想不了這麼周全，恐怕還有別人。”
邵臨川點點頭，沒有說話，猶豫了半晌才問道：“你說，那兩個女孩死的時候，他們在不在？”
段明沉默著沒有回答。
邵臨川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今晚睡哪？”
段明摸摸肚子，“我打算先去吃點東西，再去巧兒那裡看看有什麼線索。”
邵臨川哥倆好的把胳膊搭在他肩上，“想吃什麼，我請你，今天一天下來幾乎沒吃什麼，我也餓了。”
“至於金巧兒家，今晚就別去了，今晚住我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段明把他的胳膊甩下去，“邵公子，我和你還沒熟到同塌而眠的程度吧。”
“嗨，睡一覺就到了。”
……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沒能去成金巧兒的住處。
有人報案，擺茶攤的那對老夫妻，被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