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安世來不及告辭,步履匆匆地離開,前去安排人送信。

艙中此時便只剩師徒二人在,雲綾這才有機會詢問魔門的情況。

公孫玉瑤黛眉緊皺,簡單地將魔門情況說與雲綾聽。

聽完,雲綾小嘴微張,喃喃道:“這還是個傳承千年的門派哩,內裡得有多少高手哦……”

“是啊,沉寂了百年,如今突然現世,又不知要惹出多少風波來。”

公孫玉瑤也不得不感嘆了一句。

隨即公孫玉瑤又囑咐起雲綾來,讓她雒陽之行一定要謹慎小心,不可再莽撞行事,凡事多與李思道、陰世師商議。

剛剛捱了訓斥的雲綾自然是滿口答應,連連點頭。

陰世師她是見過了,對於這位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陰先生她還是有些好感的。

不過李思道,她可就一點印象也沒有了,趕忙詢問師父李思道其人。

公孫玉瑤沉吟片刻,將自已印象中的李思道介紹了一番。

李思道,年二十,青州大都督李懷仁長子,生母早逝,由繼母杜夫人撫養長大。

公孫玉瑤也只在他小時候見過一面,而後便只在兄長的書信中偶爾提到過他。

說他年歲不大,但性情沉穩,好行俠義之事。

見師父知道的也不多,雲綾也只得先就這麼聽著,心裡尋思著明日要好好地會會這個李思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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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雲綾便被公孫玉瑤召到跟前,要她隨公孫安世一道去與李思道、陰世師會合,出發前往雒陽。

夜裡雲綾便已整理好自已的行李,此時將小包袱一背,手上提著鳳鳴劍,便告別師父,與師伯一道出發了。

臨行前,楊元泰難得的出艙前來送行,看樣子他的傷勢已然好了大半。

濟南城外官道旁。

遠遠的雲綾便望見十里亭中有三道身影,坐在當中的正是李懷仁。

他身側則侍立著兩人,一人三十上下年紀,正是陰世師。

另一人未曾見過,看他二十上下年紀,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唇似塗脂,身量修長,手持一杆亮銀長槍,端地英姿勃勃。

雲綾眼珠一轉,便想到這位應當就是李思道了。

兩邊會合,各自寒暄幾句後,李懷仁便開始介紹起來。

果如雲綾所想,那年輕人正是李思道。

李思道本在軍中任事,接到父親召喚,星夜自軍營趕回,此時面上還有些疲態。

他躬身抱拳,恭敬地向公孫安世行了一禮,而後朗聲道:“李思道拜見家主!”

公孫安世很早便關注到這個性情沉穩的年輕人,對他素有好感。

因此,他含笑扶起李思道,笑道:“哈哈~多年未見,思道是愈發沉穩精悍,就快趕上你父親了!”

李思道連連謙遜,直言不敢與父輩相比。

公孫安世又將在一旁看熱鬧的雲綾召到跟前,介紹兩個年輕人認識,二人互道師兄師妹,一時間場中氣氛好不熱鬧。

如此,倒是一旁束手而立的陰世師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過他也不在意,一心只想著如何早日助這位世家小姐完成任務,也好早日回返濟南繼續做他的賬房先生。

一番道別,李思道牽出一旁備好的馬匹,邀雲綾上馬。

說實話,雲綾是真沒騎過馬,不過她騎過小虎,想來應是大差不差的。

於是,她將騎小虎的經驗運用出來,翻身上馬,雙腿夾住馬腹,將韁繩牢牢握在手中,腰板挺直,倒是有一股子英姿颯爽的味道。

李思道倒是沒想到這位師妹動作如此利落,他還準備著扶上一扶的。

呆愣一瞬後,他便不再多想,又去扶陰世師上馬。

這位先生他是知道的,雖會騎馬,卻不慣騎馬,當初隨父親來濟南上任,父親便是為他備的馬車。

今次事態緊急,也只能委屈先生騎馬同行了。

一切準備妥當,臨行前公孫安世叫住雲綾,將一枚令牌交給了她。

雲綾接過,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其通體漆黑,中央用金粉勾勒出“公孫”二字。

她抬眼看向公孫安世,不明其意。

公孫安世捻鬚笑道:“雲綾丫頭,這是我遼東公孫氏家主令牌,見此令牌如見家主!你可收好了,若是弄丟了可莫怪師伯兇你!”

聞言,雲綾握緊令牌,珍而重之地收入懷中,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一禮,應道:“諾!”

隨即,雲綾撥轉馬頭,一馬當先向西而去。

李思道、陰世師趕忙抱拳告別,旋即向雲綾追去。

待三人不見了身影,李懷仁才道:“家主很看重雲綾小姐啊。”

聞言,公孫安世看了李懷仁一眼,笑道:“十五歲的後天境中品,放到哪家不得重視?”

說罷,他也不理會呆愣當場的李懷仁,大笑著離開了。

他算是體會到妹妹當日的快樂了。

好半晌,李懷仁才回過神來,急急去追公孫安世,內心卻是仍處在震撼當中。

他原以為自已兒子三十歲前有望後天境上品已是少有的英傑了,沒想到雲綾小小年紀已經後天境中品,這是有望衝擊宗師的存在啊。

兩相一比,他頓時覺得自已兒子也就那樣了。

難怪家主毫不遲疑地將家主令牌交了出去,雲綾或許不知這令牌的功用,他作為公孫家外門弟子可是很清楚的。

持此令牌,可以調動公孫家一切力量,不拘明裡還是暗裡。

公孫安世身為家主,自然也能調動這些力量,故而家主令牌在他手中只是個象徵。

但交到別人手裡,那就不只是象徵了,而是實打實的權力。

不說別的,若是雲綾此時手持家主令牌來要他李懷仁做什麼事,他也得恭恭敬敬地給辦妥當了。

這就是家主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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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李懷仁內心如何震撼,單就雲綾這邊縱馬疾馳,可把身後的二人給累到了。

李懷仁還好,身在軍中,縱馬疾馳也是常有之事,倒還能受得住。

陰世師可就慘了點兒,他雖然會騎馬,但是終究是個不通武道的文弱書生。

這一路疾馳了近一個時辰,他都覺得自已快散架了。

李思道注意到身旁陰世師的狀態,又望了望前方不遠還在疾馳的雲綾,尋思著這麼個趕路法只怕還沒到地方,馬兒和陰先生就先倒下了。

於是,他一邊操持著馬兒,一邊高聲喊道:“雲綾師妹!我們已經疾馳近一個時辰了,該讓馬兒歇歇了!再這樣跑下去,馬兒會受不住的!”

他原以為雲綾第一次出遠門,沒什麼經驗,這才如此急切。

卻不想他剛喊完話,前頭雲綾轉過頭來,一臉尷尬地回道:“李師兄!我停不下來啊!不管我怎麼拉,馬兒都只悶頭跑!”

聞言,李思道與陰世師相視一眼,眼中盡是意外。

他們想過無數種雲綾縱馬疾馳的原因,唯獨沒想到會是這種。

李思道深知馬兒失控對於騎馬之人的危害,當下也顧不得多想,一夾馬腹,再次提升速度追趕上去。

看看近了,李思道只喊了一聲“坐穩”,隨即縱身向雲綾跳了過去。

雲綾此時已俯身抱住馬脖,雙腿牢牢地夾住馬腹,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李思道身手不弱,輕鬆躍上馬背,自雲綾手中接過韁繩,努力操控起疾馳的馬兒來。

片刻後,馬兒速度漸漸降低,直至喘著粗氣小步慢跑起來。

待徹底停下,李思道這才翻身下馬,將有些驚魂未定的雲綾攙下馬來,走到路邊坐下歇息。

後方陰世師已經帶著李思道的馬趕了上來,又牽過雲綾的馬一齊拴到路邊,這才走向二人。

雲綾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微微喘著,小臉上還有著些莫名的興奮神色。

李思道、陰世師二人圍在她身前,上下打量她一番,見她無礙反而還有些興奮的樣子,齊齊暗舒了一口氣。

歇息片刻後,李思道方才說道:“師妹是第一次騎馬?”

雲綾連連點頭,俏聲道:“是哩!沒想到騎馬這麼刺激的,馬兒跑起來完全停不下來哩!”

聞言,陰世師有些扶額,李思道則滿臉歉疚。

只聞李思道語帶愧疚地說道:“原先看師妹上馬乾脆利落,還道師妹馬術不弱,未曾想是我想岔了,累得師妹受驚。”

陰世師奇怪地看了李思道一眼,很想說你哪隻眼睛看出來這姑娘受驚了?

果然,雲綾聞言連連擺手,笑道:“沒受驚,沒受驚的!以我的修為,隨時都能安全下馬!我只是想試試自已能不能讓馬兒停下來罷了!”

未待李思道說話,她又接著說道:“沒想到這騎馬和騎虎終歸是不同哩,我原以為大差不差,也就直接跑起來了。”

“騎虎?!”

李思道和陰世師齊齊驚呼一聲。

雲綾卻沒在意,兀自說道:“是啊!我家小虎可乖了,讓它跑就跑,讓它停就停。不像這馬兒,讓它跑它倒是跑了,讓它停它卻不聽我的了,哼!”

末了,她拿眼瞥了一眼正在一旁悠閒吃草的馬兒,好像在說它一點兒都不乖。

她這番話倒是讓李思道和陰世師有些麻爪,騎馬的見多了,這騎虎的倒是第一次聽說。

眼見休息地差不多了,李思道趕忙現場教學如何御馬。

好在雲綾聰慧,又有騎虎的經驗,學起來倒是很快,沒多久就能騎著馬兒來回轉圈,做到了令行禁止。

三人也不再多言,各自翻身上馬繼續趕路。

這次倒是順利,三人沿著官道快馬疾行,一路風平浪靜。

在李思道指引下,日落之前,他們正好抵達驛館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