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用開始打掃辦公室,除了帶走茶葉和杯子,其餘的原封不動。
想到那次在水果批發市場見到卓必辰的情景,當時卓必辰說了可一句話,莫逆之交,周保四不可能與他有這樣形容的交情,莫逆之交另有所指,關明。
卓必辰話裡有話,是一種警告,而且他的造訪別有用心。
王紅人在北京,得知場地已經出租,囑咐不要把資金轉給楊京京,這筆錢替楊凡凡儲存起來,轉到北京一個帳戶。
周無用說:“我擔心王天,你勸他把演藝廣場暫停或者轉出去.”
王紅問:“聽到什麼了?”
“可能······”周無用不知如何開口。
王紅說:“我早就勸他放棄紅天,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他不聽,整天瞎混,我爸爸離崗的訊息傳的很快,連我的公司都受到影響,別管他,又不是小孩子,應該吃點苦頭,替我看住他.”
周無用說:“這怎麼能看住?”
王紅數落道:“你也應該注意,成什麼樣子啦,整天跟流氓混在一起,當黑社會呀,希望你將來有一份體面的工作而不是像老鼠一樣神出鬼沒.”
周無用說:“放心,我有分寸.”
一輛黑色小汽車和一輛麵包車停在大門外,看門人上前詢問,來人洽談租賃,看門人說已經租出去了。
“看看環境.”
來人硬闖。
看門人將客戶帶到辦公室,周無用抬頭一看,楞住。
“關明!”
周無用禮貌的起身。
關明咧嘴:“周大哥,你怎麼在這兒?哦,你負責招商,太好了,熟人好辦事,我來租這塊地.”
周無用說:“來晚一步,剛租出去.”
關明坐下:“你不會這麼小氣,我來你就租出去,真是冤家牌,既然熟人,客氣話免啦,不廢話,我要租這塊地,開個價.”
周無用心平氣和的說:“真的租出去了,剛籤的合同.”
關明說:“大門口白紙黑字給誰看的,還有電話號碼,故意為難我?”
周無用說:“沒來得及擦,一會兒你就看不見了.”
關明變臉:“姓周的,你要成心跟我過不去,咱們走著瞧,我姓關的不是吃素的.”
“你吃啥跟我沒關係,自己看.”
周無用不想多事,將合同副本摔到桌上。
關明根本不看:“這事簡單,合同作廢,這塊地歸我.”
周無用笑道:“大白天的,我沒做夢?”
關明冷笑:“這麼冷的天,誰會做夢.”
“我要不答應呢?”
關明摔門而去,周無用怔了片刻,給京京打電話:“馬上離開,去市裡的王子飯店暫時住下.”
楊京京倒也沒驚慌:“出了什麼事?”
周無用說:“以後告訴你,住下給我電話.”
“哎.”
掛上電話,外面一陣騷動。
十幾個人手持棍棒闖入大門,嚇的看門人噤若寒蟬,周無用聽見動靜邁到門口,關明一馬當先闖來,一群人將周無用逼進辦公室。
關明大馬金刀:“周大哥,咱們談談.”
周無用面不改色:“好呀.”
關明說:“跟我把合同簽了,價錢按我的意思辦!”
周無用說:“明搶?”
關明說:“嚴重了,咱們按合同辦事.”
周無用目露寒光:“你覺得我會同意?”
關明依仗人多勢眾絲毫不懼:“今天我帶人來的,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你不是橫嗎?今天看誰橫到最後.”
周無用說:“關明,不要做傻事.”
關明氣憤道:“我就是太傻,你有靠山,上次放過你,你的靠山倒了,你在我眼裡算個屁,我關明從來沒怕過誰,實話告訴你,不按我的意思辦,別想走出這個門.”
關明就是來找事的,他一直在找周無用,甚至懷疑周無用躲在柿子溝,想再次去柿子溝把丟失的面子找回來。
卓必辰勸他,鄉下人民風彪悍一旦起了衝突打你個半死,沒地方說理,上次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環節惹怒周無用,只要他在城裡,就有機會。
明的不行來暗的,他買通小區保安,得知周無用回到小區,馬上派人跟蹤,結果發現周無用經常光顧的場地。
今天他帶人去小區,保安告訴他周無用出去了,關明直奔這裡,一切盡在掌握,如果周無用肯賣這個便宜,今天暫時高抬貴手,否則讓周無用付出代價。
王天回來了。
看門人告訴他有人鬧事,王天二話沒說推開眾人闖進辦公室:“關明,出息了.”
關明有些尷尬,沒料到王天突然出現:“王天,這沒你的事.”
儘管今日不同往日,對於王天,關明還是懷有日積月累的畏懼,王天一貫揚跋扈,關明曾想融入王天的圈子,但人家的圈子不是誰有錢就接納誰。
王天反問:“我說過有我的事嗎?”
關明咬牙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要上插一腳,小心腳抽不回去.”
“好,我不說話,你先來的,你隨便.”
王天閃到一旁,指向手持棍棒的人。
“往後退,我是紅天的王天.”
紅天演藝廣場在市裡首屈一指,開這種場子除了經濟過硬,還要具備黑白通吃的實力,所以王天的大名無人不知。
眾人楞住,一時不敢造次,把目光投向關明。
那個保安不認識王天,所以沒有提及,關明有些措手不及:“王天,我承認,在市裡你混的比我好,我可給你捧過場,叫你一聲王哥,你不會為一個外人跟我翻臉吧?”
王天傲氣道:“哪裡,我是路過,以後我還指望你給我捧場呢.”
關明說:“這個姓周的你護定了?”
王天說:“談不到誰護誰,周哥是我的朋友,你也算我的朋友,朋友和朋友有矛盾,總得找個辦法。
什麼事說來聽聽.”
“跟你說不著!”
關明慌亂中開始口不擇言,“過去你仗你老子,現在你老子下臺了,別以為還是天王老子.”
王天大怒揚手要打,關明兔子一樣蹦出辦公室,王天罵道:“關明,我爸還沒死,翻臉早了,今天我收拾你,明天照樣逛大街.”
關明心裡沒底:“好,今天我給你面子,走.”
一群人來的快去的快。
王天問:“周哥,他怎麼找到這兒?”
周無用說:“我被跟蹤了,合同簽了?”
“簽了!”
“走吧.”
王天說:“不急,沒事,他不敢動手,我去車上拿瓶酒,慶祝一下,村長和客戶一會兒過來,把這裡交接一下.”
既然王天這麼講,周無用自然不急:“酒回去喝,你姐想讓你放棄紅天,你怎麼想?”
王天說:“好不容易做起來,那能隨便撒手,不幹這個幹啥?我不像我姐,她幹啥都厲害,是我不爭氣,從小不愛讀書,還與家裡斷絕過關係。
現在明白一點道理,知道自己過去有多混蛋,淨給家裡添麻煩,我爸爸去北京學習,很多人找上門算帳,那有帳,就是找事,做生意總有糾紛,過去的糾紛成了我仗勢欺人的證據.”
周無用說:“有人盯上紅天演藝廣場.”
王天說:“得勢發財的時候,周圍全是朋友,倒黴的時候,周圍全是敵人,告狀的多如牛毛,民事刑事各種官司.”
周無用說:“人走茶茶涼,情理之中,要有思想準備.”
王天說:“我懷疑卓必辰,前幾天找過他,他說對紅天沒有興趣,他的生意損失很大,沒工夫忙別的.”
周無用說:“撒謊.”
王天無奈:“撒謊就撒謊吧,周哥,我長這麼大一直很順,現在才體會江湖險惡,別告訴我姐,她夠忙的,自己的事自己扛.”
周無用鼓勵道:“對,沒啥大不了的.”
看門人又在外面喊起來,周無用伸出腦袋,見關明帶人殺回來了,周無用見勢不妙,拽出王天朝場地裡面跑。
“走.”
剛才關明出門上車,給卓必辰打電話彙報,今天王天在,不如改日。
卓必辰心裡這個氣,爛泥扶不上牆,表面依然冷靜,這是個機會,省得另外找機會對付王天,尤其這麼偏僻的地方,風險小。
關明猶豫,不合適吧,王天畢竟······卓必辰拿話點醒關明。
“是不是男人,男人想幹成大事必須心狠,怕得罪人就別出來混,王天算個毛球,他現在靠誰?紅天撐不了幾天,這個搖錢樹遲早是咱們的,宜早不宜遲,我可答應過你,幫你拿下紅天.”
這話激發起關明的鬥志,是呀,除了周無用,遲早要對付王天,這是卓必辰計劃的一部分。
所以這次關明下定決心直接動手。
兩人前面跑,後面一群人追,這種情景追擊者往往非常亢奮,關明大叫:“弄他們,弄他們.”
兩人跑到圍牆下,周無用將王天送上牆頭,後面人已追到,轉身抄起一塊磚頭砸過去。
這一磚頭將關明一夥暫時阻擋,雙方在圍牆下展開對峙。
互扔磚頭土塊。
因為誰也不能把這種武器扔的像子彈,所以雙方暫無傷害。
但這樣下去早晚受傷,對方畢竟人多勢眾,周無用順著圍牆跑開,好在這片場地大,足夠周旋,關明機靈起來死死卡住大門方向,看你能跑到什麼,累也累趴。
關明的方法奏效了,貓戲老鼠心情舒暢,一群人輪番攻擊,宛如一群老鷹抓一隻小雞。
周無用累的氣喘吁吁,抓起一根木棍準備最後一搏,最後被逼入死角。
面對一頭困獸,關明一夥躊躇不前,誰都不願意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望著周無用手裡的棍子發怵。
“你們閃開.”
一個壯漢傢伙突然發話。
這傢伙一直跟在後面沒怎麼參與,此刻有機可乘,當仁不讓。
周無用看著面熟,想起來了,在那個造假酒的院子見過,卓必辰身邊打手之一。
暗忖不妙,自己體力消耗大,眼前的人面露精光,顯然不是易與之輩,今天搞不好得脫層皮。
周無用把心一橫神色大變面容駭人,管你是誰,拼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