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身體幾乎凍僵,手腳快麻木了,周無用實在待不下去,翻牆離開,跑出一段路使僵硬的身體緩過勁。
關家生意出現困境,為了解困看中穆家的勢力,關明拼命追求穆扉雲,居心叵測走到大路口在夜市吃了一盤炒麵,現在回小區路途遙遠,於是攔了一輛計程車趕往天和歌廳。
趕到天和歌廳,大門開著,裡面靜悄悄的聽不到音樂,周無用走進去。
昏暗的燈光下,沙發上坐著費小青的那兩個小弟,見到周無用出現,兩個小弟神情緊張馬上起立,周無用察覺有異,讓兩人坐下。
兩人一個叫小秋,一個三亮,中學畢業沒找到工作整天瞎混,費小青讓他們來歌廳幫忙,從他倆口中得知這幾天發生的情況。
齊紅中沒有消停。
兩天後,歌廳湧進二十幾個年輕人,大都十七八歲稚氣未脫,一下佔據了大廳和包房,廖平山察覺不對勁,讓大家小心。
這幫客人並沒有鬧事,唱歌跳舞喝酒聊天,折騰到十一點半說走就走,廖平山早有堤防堵住門口,讓他們結賬。
這夥人眾口一辭,齊紅中讓他們來玩的,因為這是齊紅中的場子。
廖平山鼻子都氣歪了,我不管誰讓你們來的,這是我的場子,在我的場子消費必須買單,一分錢不能少。
雙方吵的一塌糊塗,對方竟然死不認帳,咬死是齊紅中的場子,而且他們也認識林峰,提出讓林峰來作證,半夜三更到哪兒找林峰,費小青一時攔不住,一群人在大街上糾纏。
巡邏的警察經過,上前詢問原由,對方七嘴八舌胡說八道,誣衊費小青等人不是天和歌廳的老闆,屬於違法經營,老闆是齊紅中,原來的老闆是林峰,說的有鼻子有眼,大有把事情搞大的勢頭。
這夥人面生,肯定不是附近的,也不像市區的,如果是市區的費小青總能認出幾個。
還是小秋悄悄耳語,其中一個好像是郊區某機械廠的子弟,他去那邊找朋友玩時見過。
有熟面孔就好辦,費小青心裡有了底。
警察建議大家去派出所喝茶,廖平山一想,派出所不能去,去了更說不清還會影響以後的經營,連忙解釋可能誤會了,讓他們走人,那夥人一鬨而散。
天一亮費小青去找林峰,林峰家裡人說去廣州進貨了,費小青不信,哪能這麼巧,隨即趕到醫院,醫院也不見林峰的人影。
小秋去找機械廠找朋友,準備託朋友打聽一下那個面熟的小子,朋友不在家。
晚上,那夥人又來了,開門做生意不能挑客人,鬧起來堵門怎麼營業,廖小青把話問明,你們確定是齊紅中派來的,眾人異口同聲,正是!廖小青開心一笑,請進,酒水管夠。
這夥人照舊玩到凌晨前,時間一到立刻走人,這是趕末班車的節奏,他們依然堅持上次的說法,堅持不結賬,連續三天,歌廳生意表面生意紅火,一分錢沒收。
周無用問:“今晚沒來?”
三亮說:“沒有.”
周無用問:“小青他倆呢?”
“出去了,讓我們看家.”
周無用問:“這麼晚他倆能去哪兒?”
小秋說:“可能去齊紅中的歌廳.”
“你知道地方?”
“知道.”
“帶我去,三亮,你留下,把門鎖上.”
齊紅中的歌廳叫桃園歌廳,與天和歌廳隔兩條街,位置比較偏僻,門口有一塊巴掌大的霓虹燈孤零零的閃亮。
周無用一露面,費小青不知從那裡鑽出來。
原來,今晚廖平山準備動手,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留下,但那夥人卻沒來。
費小青提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應該主動出擊,找到齊紅中解決此事,歌廳肯定不賣,讓他把這幾天的賬結清。
廖平山說:“如果他不認帳呢?”
費小青傲然道:“他放過我,我就放過他,是不是他都得認,不然的話,別說沒法給周哥交代,日子都過不下去.”
廖平山說:“要不給老周說一聲.”
費小青說:“周哥就是知道這事,咱們能讓他出面?不是考慮到周哥,我能讓那幫崽子折騰幾天再找姓齊的算帳.”
廖平山說:“還是等他們來鬧事,不怕他們折騰,關門打狗,攢夠了一塊要賬,齊紅中派人搗亂是在摸我們的底,這人有腦子,扣住小的,老的遲早露面.”
費小青說:“我等不了,你看著辦,上有天,下有地,他算老幾,我還怕他。
最好別告訴周哥,顯得咱倆太窩囊,自己的事自己辦.”
最終費小青說服了廖平山,兩人達成統一意見,去找齊紅中,給錢皆大歡喜,不給錢直接幹翻。
費小青說:“哥,來這兒幹啥?”
周無用說:“找你.”
費小青說:“哥,你回去,我和平山哥能解決.”
周無用瞧出他的意思,眼光掃過小青的腰間,鼓鼓的塞著東西:“在外面解決?”
“等他出來.”
“平山呢?”
“在那邊烤肉攤.”
百米外有兩家還在營業的烤肉攤,廖平山看到周無用正趕過來。
周無用說:“前後堵截,想幹什麼?”
“幹他!”
周無用等廖平山走近:“是不是今晚解決問題?”
“是.”
兩人異口同聲。
周無用打量黯淡的桃園歌廳:“走,進去直接找他,小秋,你回去,歌廳給你和三亮.”
小秋說:“我跟你們.”
周無用說:“聽話,馬上回去.”
費小青踢了一腳:“廢什麼話,快滾.”
小秋走後,周無用說:“平山,我和小青進去,你找十輛計程車過來把大門圍住,一個小時一百塊錢,不到時間不發錢.”
廖平山察覺不對勁:“我看算了,明天再說.”
周無用說:“明天的事明天說,今天解決今天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不要了.”
“那不行,你在外面,我進去找姓齊的.”
廖平山太瞭解周無用,不惹事不怕事,有事當場解決,當初如果沒有這樣的性格,就不能安心學習,陷入毫無意義的打鬥之中。
周無用考上大學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儘管那是一所不知名的大學,錄取線很低。
周無用說:“我進去談判,不是打架,你在外面我放心.”
桃園歌廳比天和場地大出一半,沒有舞池,大廳擺滿桌椅,齊紅中坐在中間大桌,桌上擺著七八瓶白酒,周圍坐著十幾個人,煙霧瀰漫酒氣熏天。
齊紅中看到走來的兩人,立刻認出,沒想到周無用敢找上門。
齊紅中表面俗不可耐其實真有腦子,那天氣勢洶洶上門,找個臺階灰溜溜走人,一切按計劃行事。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個糧草就是訊息,他不怕廖平山和費小青,而是調查周無用。
周無用令他起了戒心,通常開歌廳的都是厲害角色,尤其一個陌生人,不得不防,齊紅中講究不打無把握之仗,周無用的氣度令他不敢小覷。
從當時的反應看,三人關係不一般,周無用輕聲一句就讓廖平山乖乖聽話。
幸虧事先有安排,遇到尷尬或進行不下去時,給小弟發個暗號,便出口說個理由,藉機離開再謀後事。
齊紅中不愧為地頭蛇,花了一天工夫打聽到周無用其人。
調查的方向非常明確,從廖平山費小青身上入手,查兩人的親戚朋友,周無用上大學後極少在市裡露面,廖平山與外界交往不多,費小青倒認識不少朋友。
齊紅中很快得到訊息,廖平山上學時愛打架,曾經小有名氣,後來時跟一個叫周無用的同學關係匪淺。
費小青屬於幼兒失學,整天跟在周無用屁股後面混,沒多大出息。
齊紅中竟然打聽到周無用的表姐,姐夫是市裡某研究所的幹部,僅此而已。
關明也是採取這個辦法,先找王天打聽上過的學校,找到曾經的同學,再去柿子溝。
這一點,周無用在來歌廳的路上就想通了。
桃園的生意不景氣,齊紅中把主意打到林峰身上,上門多次求購,林峰知道齊紅中是一條賴皮狗,惹不起,桃園歌廳就是採取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奪來的。
恰逢父親生病住院,找人趕緊出手,齊紅中得到訊息已經晚了。
但是,齊紅中志在必得,卡拉ok的生意剛剛興起,他看準這個行業一定可以獲取暴利,所以上門騷擾天和歌廳。
齊紅中也想把桃園搞上去,無奈客人稀缺,天天召集手下開會研究對策,今天也不例外。
他不是經商的材料,這家歌廳不景氣的原因一半就是因為他自己,自接手以來,整天坐在大廳扮大佬前擁後呼烏煙瘴氣,正經客人誰敢光臨,客人是來消遣的,不是來欣賞黑幫電影。
齊紅中今天穿了一身新皮衣,豎起毛領特別拉風,正給大家講自己的傳奇故事。
齊紅中看周無用進來,立刻心知肚明,大手一揮:“嗬,來了砸場子的,厲害,是個人物。
砸呀,不砸你是孫子,弟兄們,給這位兄弟讓個道.”
手下不知所以然,怎麼就來砸場子的,這一帶真沒人敢在此地放肆。
周無用親熱的坐到齊紅中身邊擠出一個位置:“我叫周無用,認識我不?”
齊紅中忽然莫名的打怵:“給周大哥上酒.”
服務生不在,身邊的手下誰能聽懂,齊紅中提高嗓門:“上酒來,耳朵聾啦!.”
這一嗓子震的大廳嗡嗡的,這招叫罵瞎子給瘸子看,周無用當然不是瘸子,就像在自己家:“別客氣,你們繼續.”
齊紅中紋絲不動頗有大將風範。
“談談?”
周無用說:“談談.”
“想明白了?”
“明白了,不找你解決不了問題.”
“痛快,我喜歡你,開個價?”
“一萬塊錢!”
一萬,真的,齊紅中頓時覺得天上掉餡餅,激動的差點失態。
周無用說:“這是天和這幾天的營業額,謝謝你給我拉的客人,我可以打折,現在給呢,還是出去給?”
瘋子,最近沒地震呀,腦子震傻啦,管我要錢,齊紅中哈哈大笑:“關門,我看你怎麼踏出這個門.”
周無用湊近:“你聽懂了?”
齊紅中把臉讓開:“沒人敢在我面前撒野,囂張的人命都不長,楞著幹什麼,伺候兩位大爺!”
費小青立刻被人按住,一個傢伙手持空酒瓶走近周無用做勢要掄,周無用抓起桌上酒瓶搶先砸過去,兩瓶相撞,碎玻璃四濺。
齊紅中陡然起身,雙肩抖落皮衣:“給我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