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夫見到碎銀子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想起那白花花的一桌銀子,只覺得肉痛,滿臉的不解:“剛剛姑娘明明贏了二掌櫃,為何那麼多的銀子都不要?”
他自從染上這賭癮,家中的銀子就跟長了腿兒似得進了這家賭坊,他做夢也想多贏些銀子回去。
哪兒有像蘇溪月這般的,大把的雪花銀擺在面前絲毫也不心動的道理。
“你方才沒瞧見那二掌櫃的神色?我若是拿了銀子,咱們三人的性命恐怕都要斷送在那.”
蘇溪月唇角玩味,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賭場。
這間賭場在這小鎮也算是有些名氣,是和官府打過交道的,但做這種生意,哪有規規矩矩的道理?平常就靠著出千掙錢,有人識破了贏了銀子回去,就得把命留下,蘇溪月早就看透,倒不如交個善緣。
郝大夫此時才恍然大悟,狠狠的一拍大腿:“想我郝家從前也是望族,可我偏偏染上這賭癮,家中的銀子全都敗光了.”
清秀的臉上佈滿了傷痕,汗珠與眼淚混在一起,模樣十分的狼狽。
“先去換身衣服在來街頭的醉仙樓,我有事要問你.”
蘇溪月待他哭夠了,便冷冷開口。
郝文想起從前的種種,跪在地上,朝著前方拜了三拜:“爹,我日後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賭了.”
待他走後,梁景衡才從後方出來,一雙狹長的雙眼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臉上含著笑,身旁的月瑾十分不解:“蘇二小姐真的有本事讓這賭鬼戒賭?”
他們在這站了半天,也聽到蘇溪月與郝文的對話。
在月瑾看來,蘇溪月倒不如拿了那筆銀子,對於郝文這種賭鬼來說,有銀子,就算要了他的腦袋,他也會給的。
“戒不戒賭我不知道,但這人一定念著她的救命之恩,會效忠於她.”
梁景衡越發欣賞蘇溪月,剛剛在賭場裡,別說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家,就算是幾個壯漢進去,也不敢保證全身而退。
她看出二當家的心思,先是拿出荷包暗示她的身份不簡單,隨後又識破了他的手法,但是卻極漂亮的推脫了錢財,導致二管家即使滿肚子的怒火卻也不敢把她怎麼樣。
“屬下並不這麼認為,像那種賭鬼,誰給銀子就會為誰效命,何來的衷心?”
月瑾最是瞧不上郝文這種人,語氣也重了幾分。
梁景衡無奈嘆氣:“你只知道那賭鬼,卻不瞭解老二,老二最是記仇了,蘇姑娘要是真的拿走那筆銀子,就算老二今天被唬住不敢動手,來日也會.”
月瑾此時才恍然大悟,不免驚訝:“短短一會兒,那二小姐思慮的竟然如此周旋?”
微風拂過,空氣中傳來一陣桂花香,像極了連岑身上的味道。
梁景衡盯著遠處有片刻的愣神,隨後道:“回京.”
郝文趕到醉仙樓已經是半個時辰後,昭和生怕她不過來,顯得有些緊張,反倒是蘇溪月叫了壺茶,十分淡定。
“姑娘恕罪,讓您久等了.”
郝文不只是換了身衣裳,還去沐浴淨身,雖然臉上的傷痕依舊明顯,但比剛剛順眼多了。
蘇溪月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並給他倒了壺茶,神色淡漠:“李嬤嬤是如何收買的你?”
“是……當時小的欠了賭坊二十兩銀子,賭場只給我三天時間籌錢,不然就要廢了我的手,我也是走投無路才聽了李嬤嬤的話.”
提起當初,郝文垂下了腦袋,十分後悔。
蘇溪月隨意放在桌上的手陡然收緊,問道:“二十兩銀子?她只是別院的一個奴才,哪兒才的這麼多銀子?”
二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李嬤嬤每月月銀不過五錢,她哪裡來的這麼多錢收買一個假大夫?“肯定是夫人,夫人最不喜歡小姐了,在府的時候就明裡暗裡的欺負您,到了別院還不肯放過您.”
提起蘇夫人,昭和的臉上變得難看,潔白的牙齒咬得緊緊地。
她是蘇溪月的貼身侍女,主子受委屈她也跟著受牽連。
“那李嬤嬤又是怎麼找到你的?”
問清楚銀子來源後,她還是覺得不對勁,李嬤嬤是個女人家,是如何認識郝文的?郝文白皙的臉頰紅了幾分,但還是將與李嬤嬤認識的經過告知蘇溪月,她聽過後唇角上揚。
“姑娘,那李婆子是故意害您,想要您的性命,您有什麼主意?”